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期,我只有七八岁,正是讨人嫌的年纪,上树爬墙,翻箱倒柜,有时候母亲对我也无可奈何。
每年春天,为了贴补家里,母亲总会把要抱窝的母鸡,用草筐装进,里面铺上柔软的枯草或麦秸,放在炕头上,草筐上盖上棉被,让母鸡安静地抱窝。
有一年年前,我家喂养的一只老母鸡,天天卧在下蛋的窝里,无论是谁一靠近它,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且浑身羽毛蓬松,样子也有点可怕,母亲见了,把这只母鸡从窝里抓出,扔在地上,可它还是钻进生蛋的窝内,有时母亲把该鸡弄到水中,浸泡片刻,然后拿出,可这只鸡任性,仍然钻入窝中,一动不动。母亲叹息:哎!天这么冷,能孵出小鸡来吗?自言自语,也像是让老母鸡听。
无奈之下,母亲把母鸡放在草筐里,又从邻居家借来十来个新鲜鸡蛋,加上自家新近积攒的的十几个,总计二十多个,小心地放在草筐内,然后把老母鸡抱进去,它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草筐放在炕头上,上面盖有棉被布片,母鸡一动不动,有时家中来人,它会吱吱几声,证明它的存在。
当年我岁数不大,特有好奇心,有时会掀开草筐口要看一看,老母鸡口中念念有词,且站起来,我刚一靠近,它一口啄过来,我害怕了,赶紧盖下草筐,老母鸡安静下来,手上的疼痛让我畏惧,尔后几天不敢靠近草筐。
等两三天,母亲把鸡从草筐中拎出,在地上放有食盆水盆,让它进食喝水,补充体能,它紧吃慢吃,还排出一些粪便,其筐内的鸡蛋用棉絮等盖好,待它吃饱喝足后会“咕、咕”直叫,母亲又把它拎进筐内,小心翼翼放好,一切归于平静。
在半月之后,母亲在一个晚上,她把所孵的鸡蛋拿出,先是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细看,我也凑上前,母亲讲鸡蛋上有黑影,说明已孵化,如果里面没有阴影,俗称“白”蛋,要剔出。为了把握更准确,第二道检测方法是过水,把温水倒入水盆,温度不能过热,用手指插水一试,不烫手即可,又把鸡蛋放入水中,浮在水面上动弹的有希望,沉入水底的证明没有生命迹象,要剔出。
隔一二日就检测一次,经过几次查看,最后就是新生命的诞生。
等到二十一天,小鸡陆续破壳而出,有时会看到蛋壳一小孔,那是小鸡啄得,无须人为,不等一两天,这些经过层层筛选的生命,要在母鸡的呵护孵化下滚出鸡壳。
天不是很暖和,只能让其在室内生长,老母鸡更厉害了,天天趾高气扬,因为做了母亲,好像身价高了许多。
在那个寒冷的日子,母亲又付出艰辛,她要喂养老母鸡,还得用温水把小米等食物泡软,叫小鸡自由啄食。
小鸡好玩极了,可如果老鸡在此,不可伸手,不然会遇更凶猛的攻击,一有风吹草动,小鸡躲进老母鸡的翅膀下,只要有小鸡嘶鸣,母鸡立刻扑上去,伟大的母爱让人觉得自愧不如。
那个倒春寒的春天,我曾有过一群玩伴,伴随我度过一段美好时光,再冷的天气,一想到一群小鸡,心里热乎起来,也不觉得冷了,因为生命诞生在咋暖还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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