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拿完快递走回车里的路上,忽然想起以前关于坐车的回忆。现在记性越来越差,不及时写下来,过几天就忘了。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放学,和现在一样,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很多。这些一个人的时间里,大部分时间用来想象或者思考。中学的时候,没什么机会坐车,一年能坐一两回就很了不得了。有段时间,我常常思考一个很傻逼的问题:如何更加优雅地坐上一辆车,就是从打开车门到坐进车里再关上车门的过程,怎样显得更加娴熟。我想过很多方案,经过不断的筛选优化,最终的方案是这样的:1. 打开车门;2. 靠里侧的脚迈进车里,同时靠外侧的手扶住车门把手;3. 低着头,身子斜侧,缩进车里,顺势坐下;4. 靠外侧的脚缩进车里;5. 靠外侧的手顺势关上车门。我常常在脑子里练习这些动作,为了让自己真有坐车的机会时,一切看起来是娴熟的,自然的。我怕自己别扭的上车方式会被人笑话,比如钻进车里,爬进车里,等等。这个方案有很多注意事项:比如,打开车门不能用力过猛,车门不能打的太开,这样看起来很外行;靠里侧的脚要尽量往车里迈,太靠外就需要调整脚步,动作就不连续了;低头时,要严格控制好头顶与车顶的距离,距离太小,容易撞头,很丢人,距离太大,就会猫着身子,显得猥琐;等等。
为什么我当初要想这些呢?是为了掩饰贫穷带来的自卑?还是为了享受,别人认为我经常坐车带来的片刻虚荣呢?恐怕两者都有吧,虚荣心,是被比较后,对当前生活相对低质量状态掩饰的表现,论其根源,还是由比较产生的自卑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想这些事情。
前段时间,家庭聚餐,我爸坐我的车。我让他把安全带系上,他拉过安全带,套在了头上。坐在后排的二叔看到了,告诉他不是这样系的,并且从后排告诉他该怎么系。若是在几年前,我爸一定会执拗地说,他知道怎么,并且拒绝别人的帮助。人老了还是有好处的,不像以前那么执拗了。从他的表情中,依旧察觉到一些并未迸发的执拗来掩饰尴尬,相比以前,收敛了许多。二叔从后排指导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系上。我把安全带从他头上绕了出来,顺势给扣上了。与我而言,或者于一般人而言,这是多么娴熟到用下意识就可以完成的动作,可对我爸来说,这是让他为难而尴尬的事情。就好像上车这件事,如今与我而言,是多么娴熟到用下意识就可以完成的动作。可当年,我在脑海里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就为了掩饰可能到来的尴尬。
如今想想,当初花那么多时间在脑海中演练如何上车,是多么的没有意义。因为在中学时代,我并没有机会坐车,并没有机会把演练的场景投入实战中去,想要避免的尴尬好像也从未真正到来。可能真有那么一两次坐车的机会,可每逢坐车,就意味着家里有大事发生。这些事件本身所带给我的情绪或压力,早就把这些上车的演练压在了记忆深处,不得动弹。我在想,我爸现在会不会常常在脑子里演练,如何系上安全带呢?如果他真的这样想,希望他能有机会经常坐我的车,经常有机会实战,每一次都能成功避免系不上安全带的尴尬。甚至,能够以此来炫耀他经常坐车,如果他还把坐车当做一件有面子的事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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