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聚会

一群高中一起念书的老同学，留在北京的几位，年前小聚。说是聚会，其实就是临时召集，找个地方，凑一起，吃个简餐。有心的同学，就着还在工作尚未休假同学近的地方，选择了家乡口味的菜馆，陆陆续续的聚过来。来得早的同学叫了几个小菜，每个人一碗热干面，聊着便吃起来。后面来的同学，到一位增一个菜，加一碗热干面。在北京这些年，也只有和这群老同学吃饭，才能如此不讲究。
吃饭间闲聊，人到中年已经不寄希望于出人头地，无非就是些养家糊口的日子。大家行业背景各异，如惯例，还是聊起了互联网行业发家致富的机会。不料今年这光景，聊一圈下来，发现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整个社会已经没什么风口，保住饭碗就是不错的事情。在小公司做IT的，公司半死不活，年终奖聊胜于无；自己创业做CTO的，去年还春风得意，融资千万美金，今年也开始考虑增加营收，减员节流；也有招聘求职的，发现年过三十，高不成低不就，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上班太远不成，工作太忙也不成，工资太低不成，工作强度太大也不成；有工作还算顺利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每天朝九晚十，精神压力巨大，交通拥堵、通勤时间长，空气质量差、呼吸系统各种不畅，寻思回老家又找不到工作。一路越聊越悲催，只好找别的话题。
转而聊到房子。有买了房子的同学，掰着指头算，每个月贷款换多少，首付还有多少借款没还；手里有些钱的同学想换大房子，选不到合适的地方，看中的房子买不起，买得起的房子看不上；没买房子的同学，看着手上攒了多年的积蓄离首付额越来越远，每个月的工资连半个平方米都买不到；还有尚无购房资格的同学，听着大家买房的讨论默然无语。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待下去的城市，生存有最基本的门槛，发展是奢侈的事情。时代的巨轮之下，每一个人都是蚁生。
于是又回到记忆里活着。怀念每一位老同学，怀念青春充满活力的过往，怀念那时候对未来无尽的憧憬，怀念每一天脚踏实地的勤奋念学，怀念同学之间单纯美好的情谊，怀念那被记忆渲染到完美无瑕的旧时光。当年来自同一小城的同学，如今已经走上各自的命运之途。林间分叉的小路，指向每个人的、各不相同的未来。有来自县城小康之家的同学，大学毕业就工作买房，继承和放大着上一辈积累的社会红利；有择业顺利，进入金融行业的同学，踏着逆袭的节拍，十年跨越数个社会阶层；有踩上社会风口的同学，做了奥数培训，或是携带专利创业，已经财务自由开始被新的烦恼环绕；多的是一步一步，走在高难度模式人生游戏里的平凡人，凭运气探索着通关之道。
一顿饭的时间过了，聊天和聚会也在用餐结束时告一段落。回公司默默加班之余，写下这一段苍白的文字，备注苍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