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2日下午局长发来消息:“明天上午有时间吗?我有事要回浏阳一趟,想请你帮我看一下店。”
局长前些日子新收了一批旧书,我正准备明日去书局看看,且看店和淘书也不冲突,至多是自己监守自盗而已,欣然应允。
23日上午九点十分左右到书局,在隔壁门店拿到局长昨日留的钥匙,开门、打扫,伪店主做着营业前的准备。
不多时,有买书人进店选书,我在简易柜台处翻书,两人也互不打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我们做着让自己欢喜的事情。后又来一买书人,在书架前站立挑选不了几分钟就走到店门口往外望,上前询问原因,买书人笑答:“你这交警来抄牌吗?我的车停在外面,麻烦你替我留意下。”此前只知有书友买书担心妻子不悦,不想今日还遇买书人防交警抄牌,也是有趣。
一书友来店取书,告知网名与书名,在三个寄存书架上一阵翻找未果,伪店主略显窘态,好在书友十分体贴,反复说:“不着急,慢慢找。”阅读对人的浸润或许就体现在这生活的细节处,一个不经意的贴心之举让人十分温暖。
寻见书友要找的书,礼貌送别后自己开始在店中几堆旧书里淘选,遇见合适的书便私信给好友优先挑选,也算是利用伪店主的便利。书局微信群中数百人,好书发到群里多是秒售,往往局长上传的图片还未全部显示,书友的订单就下了,错失爱书的书友怨网速怨手速,恨自己不能抢到好书,有书友不知是手误还是为了缩短输入时间,直接“liu”或“yao”就上了,逗笑不已。在书局微信群中买书虽少了直接在书局里淘选的享受,但一群爱书之人在同一个微信群中总会发生些故事,或相互调侃或分享交流,渐渐地许多人成了朋友,不论年龄不问职业,这因书而生的缘分在好书之人心中多显珍贵。
2.
在旧书堆中发现《楚山日记选》一书,上下两册,1997年冬刊行,装帧简约,不见书号,扉页上有一段文字:“富涧贤侄浏览,三叔谨赠,戊寅之秋。”扉页后是书的题辞,阅读其中文字,或可知这日记存在的价值和记录者的辛酸。作者一友人题“枯荣何足道,曲直自当论;淡淡平凡事,拳拳赤子心;鸿儒尊正统,野史重传真;一卷民间志,休怜自发生。”而作者在日记整理工作完成时也“感赋”一首:“有意寻烦恼,无心寄展舒;辛酸何处寻,含泪读残书。”至此可知此书不俗,后阅读日记前言,晓日记文稿在岁月中的多舛和作者在记录与保存中的辛酸,不禁为作者折服。
《楚山日记》原稿本有三十四卷,记录时间自一九四三年七月至一九八零年十二月,因多种原因,“原作的前三卷及以后的若干卷均已散失,有的不知去向,有的已落他人之手。”《楚山日记选》即是从残缺不全的日记中摘选而来,“日记的内容,只着重于生活小节,很少涉及国家大事。虽然如此,在动荡的日子里,仍然担尽了风险,不得不设法掩蔽。……有的日记本开头总写些会议记录、银钱往来,后面夹写日记。有的本子开头写上一句话:从今天起开始写日记。以防此册落入某些人之手以后,还会漫无休止地追查另外的日记本。”
尽管作者如此“机警”,日记仍然被人搜查了去,对日记中的内容断章取义,冠以“阴谋、反动”的罪名,“使人哭笑不得,有口难辩,到头来只有俯首挨批,徒唤奈何!”难能可贵的是面对同事“生不带来,死要带去,不留片纸在人间”的告诫,作者坚持“明哲保身,固为善策,然为恶势力所压服,究非强者之所为。何况公理自在人间,是非听著舆论。当真、善、美恢复本来之日,不愁假、丑、恶不销声匿迹也。”
日记或是最能真实反映一个人的内心想法和情感的载体,小人物的日记于重大的历史事件虽不如大人物的日记那般有历史价值,但大人物往往难以从心所欲写日记,“鸿儒尊正统,野史重传真”,小人物的日记或许更为真实,传世更是难得。
民生书局小记——坐店翻书3.
中午,局长、飞哥来,三人闲谈, 聊及这批旧书的源出,飞哥告知旧书原主是两位老人,老人过世后子女将书处理给了局长,先前翻书时也这般猜想,大批的旧书流出多是原主已离世,爱书之人断不会将自己曾认真翻看的书籍尽数流出,书的命运和人早已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只是“人终为灰土,书终以传世”,人和书的相遇是人的新生也是书的新生,人离世了,书若流到喜爱读书的人手中又有了新的生命,人和书也有了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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