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做了三天班,特意让排了双休,就为回家磕个头,回去还得连上三天,苦不堪言。说说今日。原本想着早点儿去墓上,给老祖宗的碑描个红,可去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心想作罢,明年再来,没承想平日不怎么靠谱的大伯一个人早早来把这事儿干了,心中高兴。描红在我家大概两三年一次,不记得以前是谁干,只记得有一年,我说为什么别人家的碑上字这么鲜艳,我家的就这么暗,从那年起我就把这事儿记心上了,虽然还是大伯干得次数最多。干这活其实很累,得细致,得拿毛笔,把类似胶状的颜料涂进槽里,弯着腰,没个把小时干不完。不过我大伯不是细致的人,笔在手中执,大开大合,涂得不仅扭曲,还坑洼。后来我总结了一下原因,有大伯自身的问题,还有这碑本身坑洼,是凿出来的,不是切割的。
每年的清明,我们都得跑两个地方,一家姓顾,一家姓张,原因有趣。爷爷本家姓张,三岁时过继到了现在顾姓的曾祖父家里。张家住现在的洋泾地界,老宅具体在哪儿我不太清楚,也没去过。张家在那会是大户人家,大到什么程度不太能描述清楚,不能用几栋房计算。老头姓张名宝琦,是个道士,有钱人,也算是文化人。曾祖母家里背景同样殷实,结婚时的嫁妆箱子有半间屋子(没记错应该是)那么多。在那个如日中天的日子,一个家庭却因为一样东西就家道中落,就是大烟。老头子做道士的缘故,要动嗓子,还经常没日没夜,于是就靠这玩意儿,但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染上的谁也不知道。最后身患哮喘,早逝。爷爷张家弟兄五个,在以前有五子登科的寓意,可是最后竟无法支撑,把排行老四的爷爷过继出去了。这就是我对张家的所有印象。来到顾家,曾祖父姓顾名金奎,曾祖母姓吴名引南。二位老人未生育,从别处过继来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我爷爷,另外还有一个女儿,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曾祖父过世时我还未出世,曾祖母倒是见过,仅有的印象中是睡在楼下东边的屋子里,父母说她那会看到我和堂哥出世,可开心了。曾祖父早年在马当路附近就职于南货店,类似店长,那会这些店应该都是属于国营。由于这样的工种,家里的孩子,我爸、我大伯他们可能都相对有口福一些。除此之外,还听我妈说过,在她没嫁来之前,人家都在住平房的时候,王家行(这里有个特殊的地方,土话不读wang,读yang,yang ga hang)最早造两层的就是我家(如果属实或没记错)。这样的历史听起来令人自豪,但是自我有记忆来家里的生活其实一直连所谓的小康都没有达到,更别提中产。祖宗传下一门,个个温稳持重(大伯可能相对滑头),全凭一双手吃饭,从不干投机倒把、偷鸡摸狗之事,所以家境也并无大起大落之势。
今日扫墓,陪爷爷从张家墓地走到公墓地门口,短短数百米的路拄着拐停了不下五次,令我不禁唏嘘。老头子数年前腰椎出了问题,动了一刀,自此体内藏钉,行动再也不像以前方便。前几年又突发阑尾炎,照他的话讲真是莫名其妙,肚子上又挨一刀。两刀一动,元气大伤,再也不出远门。尽管行动不便,但老头子也并不就此焉气,每天摸家里前后两块自留地,既是锻炼,也是不认命。我不知道活到他这个年纪,对待生死是何态度,碍于文化和尊重,也不适合向其讨教,但是偶尔从他口中的语气能听出一丝感叹,好像草草一生。可惜人终究要走完这一遭,希望他,希望你我每个人,都少些疾病,每天都高兴。
愚世民
2016.4.4-4.6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