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羡慕同学家的糍粑,那也不是经常能够吃到的,一般要过年前,村寨里的家家户户必备的年货,而汉族居民家就很少有,因那个做起来不太容易。
糍粑先要将糯米淘洗,浸泡一天,然后放进木甑,上笼气蒸。蒸到九分熟的时候,起锅,还有趁热,两个力气大的人,提了甑把,疾步走进院落,兜头倒进一个巨大的石臼里。两条粗壮汉子举起手腕粗的枣木大棍,呼儿嘿哟地打起来。
糍粑这打糍粑很有讲究,追求“快、准、稳、狠”四个字。两个人或者几人围了石臼,各站一方,手中的木棍下去要快,收起也要快,糯米粘性太强,免得棍子和米粘在一起;准头要足,两根木棍此起彼伏,都要打在同一个地方,这样糯米才能打得均匀,打得瓷实;据说的是握棍的手要紧,用力要均匀,不能前面噼里啪啦赛疾风骤雨,后面力气用尽了,软绵绵的跟不上趟,那这臼糯米就算废了;狠不用说,当然是手腕子、臂膀的力气要绷得足,散得畅……如此这般,打糍粑的人一身汗,也有的趁打的棒没有落下的瞬间用手抹些清水不停地翻着糯米,那臼糯米被打成了粘乎乎得一个团,糯米已经看不见颗粒状了,才算好!所以这样的体力活有很多种叫法,打糍粑、冲糍粑...一大团取出撒上苞谷面或者谷糠分成各种形状的,放通风地方凉干或者放谷糠里,这里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糍粑吃的方法就多了,可以煮汤放些蔬菜就算一顿饭了,也可以切小块加一些甜酒酿和鸡蛋煮上一碗腊月里吃下,暖暖的,据说坐月子的产妇吃了还催奶呢!而我最怀念的就是简简单单围坐烤火取暖时,放些在火炉边,静静的看着它受热鼓起,一阵阵香味弥漫整个房间,整个冬日都变得暖暖的,再咬上一口糍粑香香糯糯的。
糍粑很多美好的回忆总是和吃有关,可能就是民以食为天吧!但每次想到糍粑总是想起一个人来,她是我妈妈医院里的病人,妈在的医院是结核病医院,因为是传染病医院,所以就远离市区,在一个布依族、苗族的居住区,医院以前野战医院,坐落在一个半山腰上,周围全是松树,远远的看着还蛮隐蔽的,但走进区,环境绿化都是极美的。
糍粑结核病在当地人看来是痨病,是很可怕的一种传染病,病人的一般症状都是咳嗽有痰,早上的脸色土黄土、土黄的,到下午发低烧,脸腮潮红,人都瘦筋筋的,当时有一种药叫利福平的抗生素就可以治愈了,那个时候还有医院组织的医疗队下乡去巡回医疗,有发现病兆的再来医院检查,如果检查出有结核杆菌的就住院隔离,一般也就住三个月以上有些轻的病人就可以治愈回家了,她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当时的年龄应该就二十多岁,有两个孩子一个五岁的女儿,一个儿子四岁,她个子不高,但人长的很清秀,和其他病人相处也很友好,她病好出院时她丈夫带着两个孩子来接她出院的,也快过年了,可以回家陪着自己可爱的孩子和心爱的丈夫一起过年,肯定是幸福的,当时有一个病友会画画,就画了一幅她开开心心地牵着儿女的手微笑着的画。
糍粑第二天她的亲哥哥听说妹妹出院了就去她家看她,可刚刚走近村就听见唢呐的哀吊声,心想快过年了谁家那么不幸,可到了妹妹家门口傻眼了,看见很多人披麻戴孝的,急忙跑进去,二个孩子全穿着孝服,急忙找妹夫问,说昨天接回来晚上就死了,她哥哥说那么棺材呢?她丈夫说怕传染给家人连夜埋了,哥哥好像是有些文化的,觉得医院都同意出院,就说明病好了,不会那么快就死了,就去公安局报案。
糍粑公安局第二天赶到,要开棺验尸,当棺材板揭开,看见用一条红色新的棉被盖着,把棉被掀开,所有人都惊呆了,她的七孔嘴鼻耳眼全部用糍粑堵上了,手脚全部捆绑着,靠近手指部位的棉被都被抓烂,手指上还血迹斑斑,再进一步验尸连肛门都堵上了糍粑!
糍粑人的愚昧真的可以不顾夫妻情感,冷漠到畜生不如!她丈夫和丈夫的舅舅一起把她活埋了!当时这个事情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判了死刑,记得死刑那天卡车上五花大绑两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车开得很慢,一路上愤怒的人们向他们扔着小石头,我当时人矮,只看见两个人眼睛闭着,头也低着,任那些小石头扎在脸上、头上、身上....枪毙是拖到一个专门的地方,很多人跟着车跑去看,我当时觉得刚刚看见还是活的人,一会就死了还是有些难过的,他们的孩子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这件事情其实一直想了很多年,每次想到糍粑就自然想起来,昨天和姐姐聊天时,又说起这件事,姐姐当时比我大几岁,她说她去看枪毙的,在犯人身后已经挖好了坑,执行者用枪抵着头,接着二声枪响,人就倒地了,有人过来拖进坑里就埋了。虽然这件事情过去四十多年了,人们不要再愚昧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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