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深信,棍头底下出孝子!所以对她相依为命的儿子从不娇惯。
排除万难供儿子读书六年,他儿子十六岁毕业,破格在大队小队做记工员。因为地主富农阶级的孩子在当时是不被重用的。
那年代贫下中农家的孩子不重视读书,地主富农家的孩子又读书不易。因此在那个知识匮乏的时候,才有我爹被重用的机会。
爹算盘珠子打的一流,从大队生产队记公分,到土地改革后分到每户。谁家几口人,该分地多少?经他量出的土地,不论是仨尖葫芦头面积,还是要跑去坟地沟壑坑边,他都能精准到分毫不差。
土地分到每户后,不用再忙着记公分,也不用再忙着算谁家分多少粮食了。只是偶尔有谁家减人添人口时动一动土地,有他丈量后以示公平。
再就是村里谁家有红白事时,请他过去帮忙记账。他算出的收入支出不差分文,只是算不明白我们家的那本帐。
奶奶提倡精打细算,细水长流。每年家里养的那头母猪,下了多少仔?卖了多少钱?还有那些舍不得吃的细粮,也被换成钱。到年底都要算个明白。
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又真是家家有本难算的帐啊!爹说:“每天在外面算算算,回到家里还是算。”
爹不耐烦了,说肉烂都在锅里面,算啥算呀?奶奶就举起了她那个十六两秤的秤杆,敲打她儿子的头,问他怎么不听话呀?
这时我娘就多想了,她想奶奶不会怀疑她偷花了家里的钱?赶集买好吃的啦?还是怀疑她给自己爹娘乱买东西啦?
就这样我娘也逼着我爹记好家里账。我爹不是记不明白,他只是不明白,一家人为啥还要把花销算那么清楚干嘛呢?
奶奶是一家之主,对这个家她得有绝对的掌控权。是她一个人年轻守寡,养大了他的唯一儿子。
她养出的儿子优秀,经她过眼后娶回来我娘这个傻白甜。只所以说我娘傻,那是因为奶奶她老人家太优秀太有主见了。
这应该跟成长环境有关吧?奶奶她是家里的长女,她的爸爸也是明事理有学问的管事先生。在她弟弟学龄时还请了教书先生在家里执教,因此奶奶旁听到了不少道理。
我妈的爷爷是地主,地主富农是一个阶层的。地主家是地多,富农家是钱多,两家是门当户对结合的。可我妈也上了六年级,也是识文断字的人,可她就是没有我爹我奶奶聪明,这应该就是情商低吧!
听我妈讲她奶奶跟她讲过的故事,那更是深宅大院的场景;她奶奶我的太姥姥,原来是过着我在古装戏里才看到的生活。
她家丫鬟仆女,还有看家护院的一起好几十口。她姐仨,被丫鬟称作大小姐、二小姐、她是家里三小姐。这三位小姐真的是不下绣楼,过着被丫鬟陪伴伺候的生活。
三位小姐在绣楼不紧不慢的绣着各自的嫁衣,八幅罗裙要用三年才能完成。两位姐姐都穿上自己亲手绣的嫁衣坐上了八抬大轿,我太姥姥还没绣完就动乱了。怕被土匪拿去她未完成的绣品,是装进盒子里藏进鸡窝里才保留了下来的。
我见过八副罗裙中的其中一副,是我姐出生时太姥姥用来给我姐缝风帽用了。不是电影里看到的那种大红色,而是淡紫的那种藕荷色,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褪色的缘故,色浅但是绣工一流。
真丝缎面细丝线绣的,帽前沿一圈八仙小银人,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是不是八仙不确定,因为正中间还有一个大点的银人,两边各四个,这就九个人,所以说不敢确定是八仙或者别的什么图形。
这个风帽被我姐戴后,下面我们姐几个都挨个带戴过,小妹戴这帽子的时候,我已经十岁左右,所以印象深刻。后面还缀有一个银蝴蝶,蝴蝶下面一排小银铃,妹妹戴着这顶风帽,摇晃着小脑袋发出悦耳的铃铛声,那是银饰碰撞出特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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