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两男子山中烤蝙蝠吃,事后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惊呆!仅在蝙蝠身上存在的拉文尼病毒竟在人体中发现!”
“可怕!因贪恋野味品尝蝙蝠,两男子感染拉文尼病毒 !”
“深度揭秘!拉文尼病毒与蝙蝠几千年以来的共生关系!”
“你知道吗?拉文尼病毒已出现人传人现象!”
“又出现了!全国各地部分人群感染拉文尼病毒!”
最近这些日子,全国各大媒体一直在互联网上大肆播报关于拉文尼病毒的新闻和文章,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社会热潮。至今为止,没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毒,一大波专家也纷纷绞尽脑汁去假设验证猜想,却依旧是毫无头绪。
迄今为止最靠谱且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两个驴友去山中探险,因为贪食野味,把蝙蝠抓来烤了吃了,后来两人身体极度不适,头晕目眩,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四肢僵硬。用发现他们的村民的话说——是像两个僵尸……
两个村民像往常一样在山中摘野菜和蘑菇,走到溪水附近的时候,在岸边发现了两具尸体,起初两个人吓了一大跳,纷纷向后闪去,待到情绪稳定下来,才放下背篓,一点点地靠近。
两具尸体交叉横躺着,一个人的大腿压着另一个人的小腹。村民紧张地把食指探到鼻子下方,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
“还活着!”两人喜出望外,“快抬回去,送到卫生所抢救一下!”
村里的医生诊断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默默地叹了口气:“这种情况老夫是真的没见过,不是误食毒蘑菇的症状,也不是被毒蛇咬了。”
“明个儿送到县城的医院看看吧,毕竟人命关天,天一亮就出发,开着你的面包车去。”医生吩咐儿子。
县城的医院也是毫无办法,于是这俩人又被送到了市里的医院,才勉强捡回来了一条命,两人醒来了以后说只记得昏迷之前吃了几只蝙蝠……于是业内专家纷纷开始研究蝙蝠身上的病毒,最靠谱的就是拉文尼病毒的提出。
拉文尼,一种只在蝙蝠身上寄生的病毒,千万年来一直和蝙蝠是共生关系,两者相互依存,有点类似海葵和寄居蟹。
当然,还有其他的说法,比如美国利用军运会把他们培养的病毒带入中国,以此来坑害中国;又比如这种病毒是萨斯的进化体,专门攻击人类的肺部;还有人说是有人吃了穿山甲所以感染了病毒……可惜,这些都只是猜想,没有任何一种假设有确凿的证据支持。
一时间,拉文尼病毒与两只蝙蝠成为了舆论的热点,网友纷纷拿起键盘,挥斥方遒:
“两个呆逼,吃啥不好偏偏吃蝙蝠?脑子秀逗了!”
“这两个叼毛,嘴咋这么馋,中国这么多美食还不够他们吃吗?”
“害群之马!活该!没事少整幺蛾子!”
“总有的人嫌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
“蝙蝠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有人下得了口?在下佩服佩服。”
……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历史的进程开始悄悄调转了方向,尘封了千年的旧忆在黑暗中逐渐浮现。
"叶藏同学,你好。近日最新发现的拉文尼病毒已经在全国蔓延,虽然目前所有隐藏患者均处于潜伏期,但据专家推测,未来三年内潜伏期患者均会相继进入发病期。发病期间,该病毒传染性极强,现代医学目前仅能在潜伏期进行阻断治疗。为了确保学校每一个学生的健康和安全,请你9月28日中午12:30到校医务室排队进行拉卡尔斯病毒化验,后期我们将对疑似患者进行隔离治疗处理。"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最新收到的短信,看来明天的午觉又该泡汤了。
睡午觉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我的座右铭之一就是: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我是个老长安人,幼儿园小学到中学,都没出过碑林区和雁塔区,一直在二环内,吃着凉皮肉夹馍长大,血液里流淌着冰峰。
高考想着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去外地看看,可是又因为考的太烂,只能留在省内,而省内的大学资源全部集中在长安,这一次,我是真的哪也去不了了。
罢了,留在本地也挺好,起码是千年古都嘛,只可惜我在新校区,长安周边的一个叫草堂的地方,坐落于秦岭山脚下。
开学报道的那天,我下了校车,望着山景,呆呆地出了神:远处雾锁山头,山顶被雪白的积雪掩埋,夕阳把最后的余晖洒下,是淡淡的金黄,校内建筑清一色的汉韵唐风,苏式双坡顶。
我拉着行李箱边走边看,景观大道的两侧是茂密的大树,伸出无数枝桠遮天蔽日,树下是各色各样的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着。
路灯接连亮起,一瞬间划破了昏暗,我目光顺着路灯看了过去,远处人山人海。
我走了过去,发现这是一条小吃街,很破旧的临时板房歪歪扭扭的拼成了一条街,各色的饭店、商店和网吧挤在一起,空中和地面到处拉的电线。
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哪里有学校,哪里就有网吧。”
我走进了一家菠菜面店,红底黄字的招牌,长安可谓碳水的天堂。
“老板,要一碗肉臊子干拌,加个蛋,再来瓶冰峰!”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靠墙坐下。
稍等片刻,老板就端着面走了过来,放到了我面前,碗里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我看着碗里比市里面馆多好几倍的肉块,疑惑不解。
“今天最后一天啦,明天我们就要搬走了,秦岭在拆违章建筑。小伙子呐,多吃点肉,长身体嘛。”老板笑盈盈地望着我,面露慈祥。
怎么我刚来报道,第二天就要拆了?
“老板你以后还会在附近开店吗?舍不得你走啊。”对面桌子上一个男孩,边用筷子把面往嘴里塞,边含糊地问,嘴唇四周占满了油渍,我想一定也是本地人。
“说不准哎,争取吧。我也舍不得你们这些娃娃。”老板苦笑。
我低下头,煎蛋的外皮被炸的酥酥脆脆,外面一圈淡淡的焦黄。绿色的面条上缀着肉块、胡萝卜丁和土豆切块,最上面是一层油泼辣子,鲜红透亮,分外诱人。
我低着头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味道真的很不错,吃完了我站起身,背起书包拉上行李。
“兄弟你哪个书院啊?我紫阁的!我叫魏灵尘,文学院法学系的大一新生!长安本地人!”刚才那个男孩边说边向我走来,“认识一下呗!”
我望着他,他的头发很短,发际线很高,个子比我略低一点点,瘦瘦的,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一副民国书生模样。我寻思他有点像卤蛋,于是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好啊,我是叶藏,建筑系新生,也在紫阁书院,是本地人。”
“巧了!”他一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激动地语无伦次:“走,走走!咱,咱俩去,逛逛,去逛逛!”
我俩漫无目的的在小吃街乱晃,路边有摆摊卖各式各样的盆栽,他看见了一盆文竹,立马眼神放光,俯身冲了过去,蹲下细细打量。
“这文竹上爬了一只小蜘蛛哎!老板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端着文竹的魏灵尘走路得意的摇摇摆摆,笑起来像个二傻子。
后来当我得知他的生日是六月一号以后,我就一直喊他“六一”,既顺口又亲切,再也没叫过他的名字。
当晚我俩都不愿意回宿舍,两个人呆在宿舍楼的天台上聊了很久,直至繁星密布,皓月当空。
我知道他喜欢哲学,喜欢听音乐会,他知道我喜欢写诗歌写小说。
头顶的星星不断的发光、跳跃、闪烁,似乎伸手就能够到,却又飘渺的遥不可及。
“在长安市区里可看不到这样的星星,光污染和雾霾太严重了。”他双肘放在女儿墙上,抬头痴痴地望着。
蝉鸣渐响,蟋蟀奏鸣,星空万里。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在这壮丽的星空之下,一切语言都是乏味无力的。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五年后某一天,依旧是在此地,他会化身成寂夜硝烟里最璀璨的一颗明星,载着古都三千多年的历史和希望,绚烂迸发,耀眼无比。
次年我会开始写一本书,记录这些年我们一路走过的点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