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已经逝去的记忆,已经不知被汹涌的岁月长河冲出了多远,就算它们留下的微小痕迹,也已经被冲淡,或化为乌有。
离家二十余年,今天陪着老父亲,重返那片出生的热土。
当车拐进岔道时,记忆里的土石小路,已然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那灰扑扑的水泥大道。
远处的山,还是那么陡峭,只是少了儿时记忆中的一抹绿。
路沿下的河道,那一汪溪水,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反而长满了,各种枯萎的杂草。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远远的露出一角。
老房子那一排排黄泥老屋,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二层洋房。
车开进村子,扶着老父亲走出车门。转身看向远方,才发现自己站在曾经的水塘之上。而记忆里的水塘,如今成了一个偌大的广场。
四周玩耍的孩童,用惊讶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好像在说:这是哪里来的人!
搀扶着老父亲,顺着家的路走去。老人每走几步都会停下来,歇一歇说道:“你还记得这以前是什么样吗?”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只是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
本来短短的一段路,就怎么走走停停,走出来半个小时。
老房子家,到了。
打开门,看着满院荒草,枯枝败叶。甚至,墙角长出来几棵梧桐树,看粗细已有多年。
东边的老屋,半边的房顶已经垮塌,只剩下几根木辕,斜斜的搭在空中。
灰瓦泥墙显得有些荒芜,透过满是裂缝的墙体,可以看到老旧的家具歪倒一旁。
老父亲看了看,“我在这间屋子住了21年,可惜了”,微微有些伤神的说道。
这事听老父亲说,以前家里穷,吃了一顿没一顿。老屋子还是亲戚帮忙,相邻搭手修建的。
确实可惜了,老父亲望着老屋的目光,久久不曾离开。
好在西屋和南屋完好,只是斑驳的墙面下,裸露出的泥砖,显得有些破败。
老房子刚推开南屋门,头上扑撒撒落下一阵灰尘。灰暗的屋子上方,垂下一缕缕蜘蛛网。
暗红的八仙桌椅,已经看不到本色。歪斜的摆在屋子的中央。
曾经那个年代的旧木箱,孤零零的立在墙角。箱腿也少了一只,蒙着半边蛛网。
“唉……”,老父亲轻声叹口气。
“你们兄弟就出生在这间屋子,眨眼就过去怎么多年。”老父亲说道。
我点点头,依稀记得儿时,在这屋内玩耍的情景。
“走吧,到那边看看去”,说完转身离去。
跟在老父亲的身后,去往西屋。两扇屋门虚掩着,门上的锁鼻已经断裂,锈迹斑斑的耷拉着。
“滋咣咣……”的声音中,屋门缓缓被推开。同样,簌簌的灰尘向下掉。
屋顶垂着的灯泡,缠满了蜘蛛网和厚厚的尘土,显得黑漆漆。
屋内的陈设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土炕陷下的大洞,诉说着曾经的温热暖和。
老父亲抬头看了看屋顶,早已熏黑的房梁。
“这是你爷爷,最后歇息驻留的地方。唉……”老父亲说完,叹气道。
是啊,看着土炕,仿佛回到了过去。爷爷正盘膝坐在炕沿上,慈祥的对我说“小子,把我的烟袋递过来。”
可惜,那些画面只能存在回忆里。
“回去吧,在外出怎么多年,回来看一眼就足够了。”说完,老父亲略显悲凉的转身出了屋子。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也许就是此时此景。过去的终将过去,留下的只有回忆。
重新把门锁上,扶着老父亲离开。
也许,今生再也回不到这片热土。但是,这片热土确永远留在了心中。
回去的路走得有些匆忙,熟悉的面孔未能遇到一张。
唯一留下的,只有那群孩子迷惑的眼神。
忽然想起唐代诗人,贺知章【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体会到此情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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