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前后,气温达到全年最高,家住城里的娜娜和璐明一同到乡下的舅舅家避暑。
舅舅和表哥常年在外省打工,只有过年才回来几天,平日里,家中只留舅妈和表嫂,负责照看庄稼及牲畜。
表嫂贤惠,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猪、牛、鸡、鸭统统养得十分壮实,除了供给家里,剩余的赶到农贸市场去卖,还能有不小一笔进账。
娜娜和璐明赶到舅舅家这天是星期天下午,舅妈到镇上赶集去了,只剩表嫂在家迎接她两的到来。
忙前忙后伺候她两吃完午饭,表嫂终于有空闲回自己的房间,享受片刻的懒散和自由。
然而,表嫂前脚刚进卧室,立马又尖叫着跑回了堂屋:“蛇!有蛇!”
娜娜和璐明听到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字眼,也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娜娜惊讶地问道:“你不会看错了吧!”
璐明也狐疑着补充:“是啊,门窗都是关紧的,兴许是看错了…”
于是三个人你掐着我,我掐着你,找了一把手电筒,颤抖着推开了卧室的门,手电一照,真有一条黑底红纹的蛇缠在梳妆台的木架上,有小孩的手腕那么粗。
三个人一齐尖叫着,你推我搡冲出了房间,房门被砸得哐当响。
惊魂未定之下,表嫂作出如下安排:“留一个人守门,不能让蛇跑出卧室,其余两人去村里找一个男的帮忙抓蛇。”
娜娜和璐明都争着去叫人,谁也不敢留在家里,最终表嫂决定自己守门,让她两去找人,因为经常来,所以附近村民大都认识。
表嫂在院子里找到一根三米长的竹竿,她远远地站在大门外,把竹竿一头对着卧室门,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上方的门缝。
烈日当空,村里的人像是被晒得人间蒸发了一样,两个女孩跑遍了整个村,大部分人家要么院门紧闭,仅剩几户开着门的,却只有头昏眼花的老人坐在门廊上打瞌睡,偶尔有几个穿开裆裤的小孩蹲在一旁玩水。
一问,老人们的回答都大同小异,“地里干活去了”,“赶街去了”,说得最多的是“打工去了”。
绕了几圈,娜娜和璐明垂头丧气地回到舅舅家,没有带回捕蛇的壮汉,却跟来了一群看热闹的老人和小孩。
表嫂依然拿着竹竿跟卧室门对峙,看到她两回家,先是一阵喜出望外,随后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她心里早有预料,村里的劳动力大部分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再加之今天是赶集日,村里人就更少。
看到表嫂一脸愁容,娜娜又出了个主意:“打电话给表哥吧,也许他有办法!”
表嫂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公,于是立马拨通了电话,然而听到那头的声音时,她所有的委屈瞬间喷涌而出,只抽泣着说:“房间…呜呜…进蛇了…”
没想到,电话那头只轻描淡写安慰了几句,便开始指挥如何打蛇:“打蛇打七寸,先打晕,再扔到竹林里去…”
表嫂听到这话,哭得更大声了:“我不敢!”因为手机开着免提扩音,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电话那头的“馊主意”。
旁边一位杵着拐杖的老奶奶语重心长地说道:“进家门的蛇是大仙,打不得…”
一个刚上幼儿园的三四岁的小孩也结结巴巴补充:“老师说了,蛇吃耗子,是保护动物…”
而电话那头的“指挥”却还在啰里八嗦嚷个不停:“轻轻打,死不了…”
表嫂终于失去耐性,直接挂断了电话,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冰雹打坏了所有秧苗时她没哭,暴风雨掀翻了辛苦搭起的鸡圈时她没哭,就连乡邻嘲笑她三年生不出娃时她也没哭,没想到最后却被一条野地里来的“不速之客”击破了心理防线。
娜娜和璐明看到表嫂奔溃了,只能不停安慰,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舅妈从集市回来。
就在这时,一位少年闻声走进了院子,在搞清楚怎么回事后,他捡起一根棍子,又在旁边找了一条装干牛粪的编织袋,走到表嫂跟前问道:“在哪呢?”
表嫂抬起头,看到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又埋下头继续呜呜抽泣。
娜娜见状,赶紧走上前一步答道:“房间里的梳妆台上…”
那个少年二话不说,大步朝房间走去,先是用棍子轻轻顶开了门,探头朝门内左右看了几眼后,便闪了进去。
这时,院子里的人都围到了门廊下,一个个垫起脚盯着卧室门,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过了两分钟,卧室门终于开了,只见那个少年用棍子挑起编织袋的袋口,快步走了出来,袋子里的东西还在蠕动个不停。
围观的人快速闪开在两侧,一同目送少年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过去一个星期后,表嫂也离开了家,加入了外出打工的队伍。
然而刚离家六个月,她又回来了,不用作任何解释,微微隆起的小腹宣告了一切。
村里老人都说,是那条蛇给她带来的好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