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中秋节的那天是秋已过半,然而看看节气的说法,并非如此。确切地说,秋分,才是秋天一分为二的标志。秋分这天还是很独特的一天,这天昼夜等长;此后,时光就日短夜长地消长了。
只是无论日长夜短,还是日短夜长,我都会早起。我的早起与工作性质有关,似乎与季节的变化没有多大的关系。当然,夏天亮得早,四、五点天就大亮,便起得更早;夏天也黑得迟,七点多才日落西山,便歇得更晚。这其间睡眠不足,惟有依靠午睡来弥补。
秋分这天我依然起得很早。见窗外天亮就睡不着,这已成为一个压迫性的习惯了。
但早起是好事,因为早晨的空气新鲜,适宜晨练,有益于身体健康。我很少晨练,因为繁重的体力活取代了锻炼。不过,我认为这样的体力活与锻炼也差不多,所以干活时从来都很开心,也不觉得累。这样说来,人们乐观的思想意识很重要,能无形中消除工作所产生的负面效应。
我骑着单车在乡野快乐地行走。我很喜欢着骑单车,这样敞开的,让自己暴露,与大自然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虽然我知道今天就是秋分,但我仍然固执地穿着那件短袖广告衫,这件广告衫从入夏开始就一直紧贴我的皮肤,可能是我的懒惰,说得好听些是我对它的感情很深,所以到现在,我都没有去换。
只是季节已秋分,凉意渐浓,我这样的单薄在清晨莫免就有些异类。不过异类倒无所谓,其实清晨这样单薄,是真的有些冷。清晨的凉风在耳畔呼啦啦,凉意顺着毛孔钻进心里,冷的感觉在心里入驻了。
清晨乡村的道路比平常更清寂,很少见到有人的来往。路边树的叶子斑斓了,绿中夹杂了些许黄些许红,便知道秋已往更深处去。晨风吹过,树的摇动里悠然飘下几片片,这很正常,万物总有凋谢,不必伤秋,早过了“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的时候。
那田埂边的一排白杨,早已枝桠毕现,残叶所剩无几,在风中兀自抖动,随时都有飘零的可能。它们好像是我见过最早落叶的树,夏暮就迫不及待拥抱土地,它们一片片落下的叶子像是流失的一个个日子,也早已看不见,由着风,由着雨,由着动物们的脚步,复已化作尘泥,不知去了何方。
那些过去的日子呢,曾经多么焦灼多么不忍心,但也不知不觉过去了。记不起许多,也不必记住,就像这些落叶绿了又黄,存在又消失,生命的轮回很平常,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是常态,无可惧怕也无可眷念。再说,这也由不得你。
秋天的山野纷繁错杂,没有那大片宽阔的视觉,一眼望去杳杳无际;没有那单一的植被,收割的已经收割,生长的还在生长。玉米早已掰去,但偶尔还有那枯灰的秸秆,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人至迟暮的模样;芝麻收割结束了,只留下一截截淡黄的杆,密密麻麻,像列队的士兵一般,很整齐也很壮观;但是也有一块块的稻田镶嵌着,青中泛黄,似一块块奶酪似的滑软,又似一块块毛毯似的平铺,再看,还像是浓郁的油彩稠密得近乎凝滞。
秋天的稻田应该是乡村最美的一道风景,不光是美在眼里,还有心里流淌着的那份对于即将丰收的喜悦。即使稻田不属于自己,面对它们,依然那般亲切,有一种想凑近,然后蹲下身子闻闻的冲动。其实那样成熟的味道已经在空气中弥漫,是稻禾转黄失水的味道,是稻籽长满壮浆的味道。
田野是五颜六色的,秋天就这样随意,任性也毫不吝啬涂抹那些让人惊艳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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