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来,修行是需要学习很多知识的。佛是正遍知,要想成佛,非得知道一切知识不可。但这太难了,要达到这个目标,需要无量劫,无穷无尽的时间。树立这个几乎不可能企及的目标的意义在于,让人永远不要放弃求知的脚步。
幸福力因为穷尽一切知识太难,就有一种倾向出现了,而且被广泛接受:需要的不是知识,而是见地。知识是为了见地。假如你知道某个生僻的知识,但对提高见地没有任何帮助,你出门买菜,还是会被坑被骗,知道“死了的知识”,有什么意义呢?
听起来似乎雄辩。但问题是,离开了知识的见地,很容易成为恶见。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学到的是知识,实际上,学到的是见地,而且是错误的见地。
比如你出去见各种人,混各种圈子,学怎样给领导敬酒,敬酒时怎么说话,怎么察言观色,这些是知识吗?这些当中包含的也有知识的成分,它让你知道这个圈子是如何运作的,是怎样的生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在这块土壤中,什么样的行为引发什么样的结果。这些可以说是知识。——知识是理性的,知识不是评价对错好坏,不是贴上善恶的标签,而是了解一样东西是怎样来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受什么因素的影响。因此,不管怎样的场合,都是有知识在的。
但如果,你因为接触这样的酒局,建立了这些观念:见了什么样的人应该有怎样的说辞,能给领导挡酒陪酒是好样的,能在酒局上讲点段子让大家谈笑风生是好样的,否则就是糟糕的,这就不是知识,而是见地了。
一旦这样的见地形成,并且越来越坚固,它的效果就是让你取著这样的环境。而不持有这种见地的人,则会出离这样的环境。有些人,你会发现他越来越适应酒局,越来越在酒局上玩得转,也越来越离不开酒局。相反的人,越来越不适应酒局,逢着适合的条件,就从酒局中淡出了。
这就是为什么,观念会塑造生活的环境。你建立一种观念,行为就会受那种观念的影响,而你所处的环境,就一点一点被你的行为所构筑。
这并不意味着,不习惯、不适应酒局的人就不承认酒局的“知识”。知识是无论他承认不承认,事情都是那样运转的。见地则是,它好不好。知识关心的是,一种行为引发什么样的结果,什么样的原因引发一种行为。见地关心的则是如何评价它。
佛教里,把随顺解脱的见地叫“慧”,障碍解脱的见地叫“恶见”。
得到“慧”,一般来说,需要以“知识”作为基础。但为了得到慧,并不是知识越多越好,而是知识的纯度越高越好。前面说的“正遍知”,佛教里叫“智”,那个是需要知道一切的,但在那之前,要先有“慧”,也就是说,在一件事情上,要先把掺杂其中的“恶见”去除,才好去学习了解更多的事情。
我们很难直接得到“纯净”的知识,就像我们得不到100%纯净的水。我们得到的知识里,都包含着杂质,杂质就是见地。
不过,见地也是有必要的。见地的必要在于它可以摄持知识。如果没有见地的摄持,就像一把铜钱没有线串起来,就会散漫无归。
比如,我们手里一件雕塑。见地就是这件雕塑好不好。这件雕塑值钱不值钱,值多少钱,也是见地,但已经有点向知识的方向靠了。而这件雕塑的质料、刻工、风格、结构、年代,就接近知识了。按次第学习就是,先了解这件雕塑的质料、刻工、风格等,根据这些,结合市场行情,判断出它值多少钱,最后说它好不好。这样,就是先以知识得到见地,再用见地摄持知识。知识是零散的,多方面的,用见地摄持,可以令很多知识不失。如果没有见地摄持,一个人装不了多少知识的。
在娑婆世界“学习”不易,是因为我们接触到的“知识”,都掺杂了太多杂质。它们更是恶见而不是知识。就像如何拍领导马屁,如何做表面文章,你处在那样的环境,是会把那些当成“知识”的。但那些混杂过多恶见的知识,非但不能令你解脱,反而会成为解脱的障碍。就像你喝了有毒的水,受益于水的地方小,受害于毒的地方大。
因此,佛教的修行,最初讲的就是“亲近善知识”。佛陀说,亲近善知识是满梵行。当你亲近善知识的时候,容易建立随顺解脱的见地;而当你亲近恶知识的时候,容易建立随顺烦恼的见地。对凡夫来说,选择净土,选择亲近善知识,是非常必要的,有助于我们在知识不够的时候建立起随顺解脱的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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