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 章 葬心

第七十八章葬心

白首认的那声音，虽然只有二分之一完整。

白首认定它不会真心要杀自己的，所以那声音可以一试，再说了，自己也没有时间拖延了，自己的大限之日逼近了。

无极崖，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存在了，想当年，自己被刺滚落山崖，碧血横飞，溅落两旁，顿时时空空洞形成漩涡，上神救助，急忙搬运两座大山才勉强将其掩盖下去。一座山变两座山，不知道是白首高大了，还是山变矮了，反正此次到来，白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渺小。这真不是错觉，你想五百年的流浪，白首吸收天地之灵气，能不变胖变长变老么？第二呢，因为上次白首受伤，碧血横流，山两侧碧血溅落空中遗落地表，时空扭曲，生机肆扬，巨山隆起，掩盖压抑，可碧血为上古的血河之脉，属于一种强酸，不断腐蚀吞噬山体岩石，山体就日渐低落，不过碧血生机四溢，也把此地变成了一块风水宝地。

白首驮着白起，没费多大劲就攀上了无极崖顶，这一次往下掉，只为跌出心脏，丢心不惧，可是一旦想到自己时日不多。即使方法可行，假如白起复苏了，看到自己死掉了，会不会伤心难过呀？白首第一次有点留恋生，不过自己也活得够久了，白首苦笑了一下，首先把白起放好，然后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开始准备跳了。

自己真是老了，行动都有些不方便了，跳就跳吧，为了暗夜乌鸦的一句话，而且是半只暗夜乌鸦，不是话，更像是腹语，是那种近似于感觉的暗语。一半的暗夜乌鸦，白首的感觉是对的，这确实是一般的暗夜乌鸦，或者说，原本暗夜乌鸦就是两只，是上神赐予地龙仙人的眼睛，是一对。当暗夜乌鸦跳崖失败后，用心肝剑自杀的时候，原本心碎身消就完了，可是呢，当心肝剑真正刺入身体之后，心中的那道白光，一下子迸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暗夜乌鸦看到了白首和蔼可亲的面貌，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不，我不能死，白首不会死，我得去道歉，我得去救他，哪怕用我的命，用我的一切去换，迟疑生，贪念起，生之欲蔓延，不，我不能死，我死不瞑目。怎么可能我会杀白首呢，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是我所忽略的。

剑是普通的剑，只不过是融进了白首的元神，假如元神归体，第一时间回去就好了，为什么要等到我睡着了，白首也在打盹的时候呢？而且既然要杀白首，也不见得非要等到我们松懈呀，难道是暗杀？而且剑的轨迹也太值得怀疑，悄无声息发作，画个圈剥落白首的护心镜，然后正中内心。没有操纵者，难道那剑成了精，不可能呀，当白首受伤跌落的时候，暗夜乌鸦只是稍微用了一点法力，剑就乖乖回来了，然后刺进了自己，一点有灵力的感觉都没有。

一个有个黑暗中的他，可是真是他，为什么要杀白首呢，就是要想让白首这样的与世不争的存在消失的存在，本身就很有问题？完全没有理由呀？可这是后话，当剑入身体，当自己的心中那一道最温暖的光迸射的时候，暗夜乌鸦无比确信了一件事情，自己绝对不可能要杀白首，我要活下去，这一执念激发了生的渴望，如同无数的羁绊把自己的灵力聚集在了一起，但分裂是在所难免了。

一对眼睛，就此别过了，一只失去了形体，成了暗夜蝙蝠，或者准确地说，暗夜飘絮，如同黑夜中的蝙蝠。一只呢，把一切的罪孽，凝重，思绪都固定，把自己爱梦想的心收紧了，选择了赎罪百年，沉默为石，羽化飞天。

不过这个故事里，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白首其实是自杀，或者准确地说，白首想完成暗夜乌鸦的心愿，自愿将自己的心取出，然后植入暗夜乌鸦的心中，白首甚至想把自己融入到暗夜乌鸦身体里，然后呢，相交融成为一体，然后呢，天神就不会责罚我们影响时空秩序了。

可是呢，阴差阳错，当剑真正划破自己的身体，一种心心灵犀沟通了正在酣睡的暗夜乌鸦，暗夜乌鸦，被一种巨大无比的疼痛征服，瞬间清醒，然后看到了剑入体内，白首仰面跌落山崖……

死亡是一种新的开始，甚至是一种重生，是一种崭新的选择，故事千千万万，你选择哪一种过活呢，不过愿赌服输，你选择哪一种，就要承受相应的一切。死亡是见证一切最好的试金石，不光是见证你存在的世界如何，更能一览无遗的反映出你存在的世界如何对你，但更可怕但是，它也会无情地照出你自己真实无比的影像。

阴差阳错也罢，阳错阴差也行，当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白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内心的阴暗，卑微，我的心中住着一只丑八怪，丑陋，贪婪，胆怯，自私，肮脏，我的爱不纯粹，我有怨恨，一切的记忆我清晰无比的藏在了黑暗的湖里，映出了我伪善的脸庞。我并不是全无私心，我其实很在意我其实很想我其实是一个很卑微的存在，白首看到了自己的软弱无力，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哭泣，他珍惜暗夜乌鸦，因为他无比惧怕孤单一个的存在……

真实是软弱的，甚至是可耻的，见不得光的，白首被自己的真实吓坏了。然后物极必反，白首选择了事情的相反一面，宽恕与遗忘，从此，白首心痛成了车常态，痛的不仅是身体，更是那填不满的空虚，我骗了自己，然后错怪了整个世界，我的爱里面没有恨，所以注定我要拥有比死难忘的遗憾。

懦弱不是错，却总是显得有些可怜，白首决定再一次跳无极崖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悲壮之感，仿佛这就应该是自己的命运，我不求，我怕，我怕什么，我怕我怕，好在此生还有几段时光很美！

耳边的风很大，白首怕自己摔不出心脏，还特意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自噬其心，为的就是要滴几滴碧血打开无极崖的封印，上古斩妖台，高耸入云，下连地府一路荆棘，至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