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总是美好
我初到深圳时是2005年,还记得那年暑假,是姨妈回来接的我和表弟。
我们坐的火车,表弟是第一次出远门,特别兴奋。那时手机还没现在普遍。火车票还不需要提前订票,可以到站去买。
可是我们还是算错了,因为正逢学生旅游高峰期。我们只买到了第二天晚上的还是站票,我们是下午到的武昌,相当于要在火车站呆两天一夜。武汉素有大火炉之称,因为人实在多,只能呆在外面,整个广场上人山人海,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地上的温度实在是高,半夜两三点都烫的人不敢坐下来,可想而知是多么的难熬。
好不容易上了火车连站的地方也没有,全程都是站在饮水机那里。不敢喝水,因为去洗手间不方便,一走开再回来就连站的地方也没有。表弟更惨,他个子小都被挤到餐桌底下去了连头都没法抬起来。我和姨妈连火车都晕。我也是蛮无语的。
尽管疲惫不堪,好歹也到深圳火车站罗湖了。但我和表弟一点也不觉得困,满眼都是对这个陌生大城市的好奇。车窗外的高楼大厦,车水龙马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龙岗是在深圳关外,还需要转乘两趟车。
两个半小时后,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我们下车了。我和表弟都懵逼了,因为环境和想像中的差太远了,只见一条土路坑坑挖挖的,连房子也是那种一排排民宿
房间只能放一张双人床就没多大空间了。有个巴掌大的洗手间,做饭也要在这个小空间里做。屋顶也没有房梁,只有一层铁皮,那时俗称铁皮房。屋里那个热呀根本睡不着。表弟一下子失望的连话都不想说。也不怪他,实在是和我们想像中的相差太大。
即来之则安之,由于我俩都没身份证。当时进厂也得十八岁才行。我们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屋里实在热。白天呢就去附近的小公园里,说是小公园其实就只有几颗长了不知多少年龙眼树而已。我最喜欢树上成熟的龙眼掉到我身上的感觉。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龙眼。晚上就到对面小店看电视,那个地方连超市也没有。
一个月后我进了个小工厂,有四百来人。就是所谓的黑厂。因为没有身份证,工作时间也不是按劳动法规定好的。每天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一个月不放假,就月底发工资那天不加班。一个月工资平均四百多不到五百。偶尔十二点,其实我们倒希望上到十二点,因为超过十一点半厂里补夜宵。也就是一晚面或米粉。有时赶货也会连续上两天两夜,然后放一天假做补偿。那时年龄小,精力是真好,就算两天不休息那一天假也不愿意睡觉。生怕睡了就浪费宁愿三五成群在外面瞎逛。那怕什么都不买。
偶尔厂里有什么检查之类的就让我们这些童工躲在宿舍里。
吃饭是半个小时,我那时经常吃不饱,我个子小。饭是放在一个大桶里,我根本挤不进去,等我挤进去也没有多少了。有时候甚至没有。菜也少的可怜。还好厂里是生产糖果。饿了就吃糖。后来我坏了三颗牙,胖到一百二,简直不敢直视,我那时才一米五一。实实在在的双下巴,根本不敢穿圆领衣服。那样只会显得我脖子更短。
刚刚去上班时也不太适应环境,我那时很胆小不敢和别人说话,老是被别人欺负。明明主管分给我的小车和包装袋,都要被别人抢走还不敢吱一声。也老是抢不到糖。因为计件,别人都不愿分给我。四个人一个工作台,所以主管让同桌分给我。我也老被她们骂。后来混熟了,我们分工合作,不管什么东西来了。都是一窝蜂去抢。我个子小就从那些阿姨堆钻进去,拿到再从缝里递给别一个同桌女孩。每次都让我们得逞了。这让我俩很兴奋。
我同桌有两阿姨,一个是四川人一个是安微人。四川那个阿姨两个小孩留守在家。安微那个阿姨女儿才12岁,也在我们车间上班。同桌还有个小妹才14岁,别看她比我小但是她可精明了,我刚离家什么都不懂。好多厂里的事情都是她教我的。
宿舍也很差,男女混住。三楼是男宿舍,四楼女宿舍。有的甚至是夫妻住一起。而且门也锁不了,窗也是坏了。所以我不敢住。只是冲凉了回姨妈那里。当然所谓的冲凉房其实就是厕所,每天都要等好久才能洗。感觉和学校里一样,人又多资源又少。老有人吵架,我都是转钟才能洗。可能就是那几个月冬天洗冷水的缘固,我一直身体不太好。以至于后来很多年我都不愿意住宿舍。不管离工作地方多远或房租多贵。
每天晚上下班都很晚。经常都是姨父和表弟来接我。想起来好笑。表弟来接我。我都会偷偷带糖出来给他吃。要是那天忘记没带,他也不说什么就是不高兴。他和姨父也常常买零食我吃。
那时可真舍不得花钱,刚开始上班姨妈给我俩一人二十块。过了很久才想起来问我们。没想到我俩都没有用。真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很简单没有烦恼,需要的东西也少
当然在这里短短七个月的时间里,我也认识了我人生最正意义的朋友。她叫任静,西安人,爽朗的女汉子。但是我们失去了联系。她对我性格上的影响很大,我现在也经常想起她。
虽然我出来工作的早,但对我关心的人很多。我对此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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