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傅青岩
阿静在重庆工作的男朋友快过生日了，她想给他送生日礼物，在网上选了很久也没拿定主意，于是问我。
想了一下，建议她送衣服作生日礼物，重庆比广东季节分明，不像广东现在只是天气稍稍凉了一点，重庆已经入秋，接下来还会有冬天，再冷些可能会下雪，一件温暖的毛衣或是防风夹克应是不错的选择，这样可以让他在寒风料峭的清秋感受到一份来自远方的暖意和牵挂。
阿静听后觉得挺有道理的，决定照办，我建议她去实体店里买，她说在网上买方便，而且还包邮。
阿静是个很宅的女孩，男朋友去重庆后，她几乎不愿再出门逛街，每天下班或是放假后都窝在家里玩手机或是追剧。在网上商城刷了一整天，她也没拿定主意，又发微信向我求救，其实我连她男朋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阿静发来他的照片，男孩身材高大，皮肤白净。
我放下手头码的字，在唯品会上看了近两小时的男装，觉得合适的就分享给她，最后她总算敲定下单了，小说的思绪却全无了。
阿静付款后又找我聊天，因为她担心质量不好或是尺寸不合适，我反问她既然担心为什么又不去实体店里买。
网上经常看到网友吐槽的买家秀和卖家秀的段子，不是说网店里的衣服全是不好的，个人不喜欢在网上买衣服，质量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觉得隔着屏幕，手掌触摸不到光鲜亮丽服装的质感，会让我购买欲望大打折扣。
张小娴有篇随笔《情人的身体是一卷软尺》，一个女孩想给男朋友送套西装，但不知道他穿什么尺码，因为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她没开口问男朋友，她用了一个笨办法。女孩故意逼男朋友喝了很多酒，等他醉躺在床上后，用软尺量他的肩膀、手臂长、胸围、腰围，还有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长度。当然女孩成功偷得男朋友的尺码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因为喝醉酒的男人身体很沉重，外人没那么容易翻动。
后来令女孩沮丧的是，西装买回来后并不合身。
其实我很欣赏这个女孩，虽然她费了番力气，送男朋友的礼物搞砸了，但我知道她在这个过程中是快乐的。
比起上面这个快乐的傻女孩，我有一位姐姐的做法可就太聪明了。
她在男朋友家穿他的衬衣、T恤、毛衣和鞋子等等，她给他买的每一件衣服都很合身，也符合他的气质，她用自己的脚穿店员递过来的鞋子，所以男朋友夸她送的每一双鞋都穿起来很舒服。
表姐同时也是个心机Girl，她会将送男朋友的衣服，先自己穿一会儿，喷上专属她的香水，或是将自己的头发装作是偶然沾在衣服上的，再将衣服上折叠好拿去给男朋友。
他们的对话也很有趣，表姐总说:“✘✘，这件衣服不错，可惜我穿着太大了，你负责把它给收了吧！”
现在她在自己开店卖衣服了，主打男装，在我们市里有好几家连锁店，虽然现在店铺大都受电商冲击，生意没以前好做，但她的店铺生意却越做越好，她用以前给男朋友买衣服的经验和心得，培训员工和与客户交流，回头客很多，很多顾客还向身边的朋友推荐她的店，所以生意也越做越好。
网上购物在中国兴起应该还不到二十年时间，在此之前，人们还只能到实体店选购衣服，或是扯匹布去裁缝店做衣服。
小时候我也穿过裁缝店缝制的衬衫、裤子或是棉袄，但更多是爸妈他们从外地寄回家的衣服，各式各样的人造纤维外套、毛衣、裤子以及酷炫的鞋子。
他们在外地做生意，过年时才回家，会给我和哥哥带很多他们在外地买回来的新衣服，那时我常常在想，他们是怎么样把这些衣服一件一件挑回来的，穿在我身上却恰好合适。
放暑假时，我和哥哥会被爸爸乘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接到他们做生意的城市去玩，到他们那里后，我和哥哥看着很久没见到了的年轻女人，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想叫妈妈却又不太确定。
爸爸负责买好吃的哄我们，妈妈负责带我和哥哥去店铺买新衣服，将我们身上寒酸的旧衣服换掉，然后爸爸带着打扮一新的我们兄妹俩去逛公园、动物园，租柯达相机给我们照很多照片。
后来这些穿着新衣服的兄妹的照片，被洗成两份，爸妈留一份，还有一份我和哥带回农村老家给奶奶看。
现在那些一式两份的照片早已丢失或是模糊不清了，小时候馋得流口水的食物也不再激起我的兴趣，我唯独记得妈妈牵着我的手，在一家家衣服店铺里穿梭，她用手抚摸一件件衣服的质地，在我们身上比试，给我们试穿，翻来覆去检查纽扣和线头，询问我们兄妹的意见，觉得合适便开始和店主谈价钱。
衣服买回去后，妈妈不会让我们立刻穿，她用温水将衣服再洗一次，剪掉多余的线头和衣领后面刺脖子的商标，扣子加针眼再缝牢一点，口袋也会加针脚缝结实。
我也给我妈在网上买过几次衣服，到货后她总是挑很多毛病，后来我便不在网上给她和我爸买了，我早已不是被她牵着的小女孩了，现在我揽着她的肩膀，和她去实体店买衣服，也时也去夜市摆摊上逛逛。
她还是那么挑剔，她挑剔我给她选的服装颜色太靓和款式过于年轻，每次我都要搜肠刮肚地找词狠狠夸她一番(当然不能夸她仍年轻貌美，要说她有气质，不然她的女儿我才会这么高颜值)，才肯试穿我挑选的衣服。
我妈听了很受用，试穿上我挑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更受用了。
但听导购说了服装的价钱后，立马脸色变了，退回试衣间去换自己原来的衣服，趁她在试衣间里边换衣服边嚷着“别买别买啊”，我才不理会她直接付款了，她出来后会责怪我，还想问导购可不可以退掉，被我直拉着往外走。
小时候要是我看中了一件衣服，她觉得不合适或是价钱太贵不给我买，我会赖在人家店里不走，在地上哭着打滚。
买的新衣服新鞋，睡觉赖着不脱下来，记忆里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我穿着脚底有泥巴的鞋，抱着新买的烟花往被窝里钻，那次我家老爸打了我。这桩糗事被他们讲了很多年，还被当作教育他们孙子孙女的典故。
现在有些时候我不在他们身边，但我仍喜欢去实体店里给他们挑选衣服，我观看衣服的款式，想让他们穿起来尽量显得更年轻好看，用手触摸衣服材质，举着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估摸尺寸大小，想像他们穿着衣服站我面前的样子，这只是重复了他们从前的动作和心理活动，却可以让我觉得满足和幸福。
原来买衣服是钱给了店铺，买回来的是爱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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