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得都很好

我们过得都很好

"你儿子考上啥学校了?"点完菜，我一边喝茶，一边问娟。

“保送北大了，不用考。他是化学竞赛能手，因为这个保送的。"娟风淡云轻地说。

她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心潮起伏。在别人家是惊涛骇浪的大事，她这里不但风平浪静而且一笔带过。她的表情非常平静，脸上有很淡很淡的微笑，就像是我问"今天天气不错哈?"她说"嗯，是了"一样自然。

"你这可省事，不用因为报啥学校伤脑筋。我去年因为给儿子报啥学校，可没少费心。"

"是了哈!"她淡淡地优雅地笑了下，正好菜也上来了，"别光顾着说，咱们开吃。这家的菜不错!"

娟说话的表情让人很舒服。一般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家长会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炫耀，完全不管听的人有什么感受。特别是我这样，儿子因为有网瘾几乎失控，好在我和儿子共同努力，让他克服了困难，虽然最后和别人比，考上的是普通的大学，但他战胜自我做到了最好，从这一点上我仍然为儿子骄傲。

"虽然我没有对儿子不满意，娟，我仍然在内心深处对他有隐隐的瞬间的遗憾。你说他早醒悟多好!"

"不用遗憾。你和儿子的关系多好，和你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你儿子情商很高，以后一定错不了！我儿子和我话不多，有时候我觉得对不起他，从小其实也没怎么管他，工作太忙。人家挺懂事，学习上一帆风顺的，就是给他提供了一个物质条件。人跟人的环境经历不一样，所以造就了不一样的结局，不能单纯的说谁好谁坏。"

"你说的话让我很舒服。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就觉得是说翩气话了！"

"啥叫翩气话?"

"翩气话是咱们的方言，意思好比是说,你在那儿大口吃肉喝酒，却对饿肚子的人说:就喝点小米粥就好，小米粥挺好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听了让人愤愤无语。"

"哈哈哈! 现在的条件确实是小米粥比大鱼大肉营养健康，它养胃你知道吗？"

我翻她白眼:"再这么说我可真讨厌你啦！没正形!尽让人添堵。你多幸福! 女儿也不错吧？"

"嗯，本来是我让她学小提琴的，结果人家现在学得很好，她自己也愿意学，那么多人中让老师选上表演了。我的两个孩子还好，没怎么给我添乱。你儿子也不错，每个人的幸福不一样。我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现在多好，自由，舒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什么时候走，去哪里，都由不得我。一家人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见上面。有点时间都花路上啦。小县城多好，一日三餐都能在家吃，一家人都能见上面。"

"嗯嗯，这点倒是真的。我有时候感谢儿子这样的叛逆，要不是这样我可能是俗不可耐的大妈，对人生没啥要求，得过且过。因为在县城的中学开家长会时，我儿子成绩太差，我和人家老师说我是某某某的家长，人家爱搭不理的，很伤我自尊，所以才从小县城，每个周末，来太原的新东方补课， 我这人悟性高，就坐那里你啥也不说，我就靠自己观察也能从你身上学到东西。每周我都翻天覆地。”

“嗯，你厉害了！呵呵。”

“那是！”我笑着白她一眼。

娟是我同村的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我们有快三十年没见了。其实小学的时候我们并不亲密，因为我是第一她是第二，所以对我不冷不热，只有在选三好学生时才有心机地假装和我热情，怕我不选她。她比我小两岁，上学比同龄人早，但人家心眼比我多。

我这人从小就傻，没事就爱看课外书，不爱和人交往，体育也不好，所以选三好学生时，我常常过不了全班半数。

我们真正好是初一年级的时候。我一直都爱买儿童文学和少年文艺，她特喜欢看我的书。也可能是初中一下懂事了，她对我非常热情，形影不离。不管是谁和我有矛盾，她坚决站在我一边。

我上初一的时候是语文课代表，帮老师收发作业。那时候有几个男同学不爱上晚自习，他们就想了一方法:把白炽灯先拧下来，往灯口里金属接触片里垫上纸，然后再拧上灯炮。这样拉灯的时候，灯泡就不会亮，他们就能早点回家。

老师换了好几个灯泡都不亮，于是在我送语文作业的时候就问我知不知道情况。我是爱学习喜欢学习的人，对他们的行为非常反感，所以对老师如实相告。

本来这事只有我和老师两个人知道，结果语文老师就在批评男生的时候，把我私底下和他说的话都告诉男生了。从此开始了我的地狱般的，被人每天校园暴力的噩梦。

那几个捣乱的男生每天想着法子欺负我，下学的时候几个男生假装推搡着打架，故意走我跟前挥拳打我。

夏天晚自习的时候窗户开着，我坐在靠窗的第二排位置正写作业，一个男生突然拉灭灯光，另一个男生从开着的窗户用帽子，把不知从哪弄的土全倒在正看书写字的我头上。

我那天气极了，出去拿了一个砖头就想砸领头的男生。他们哄地一下散开。

娟怕我出事，赶快叫了住校的英语老师出来把我拉住。

“李健玲，你想出人命吗？有啥事不能好好说。”

“我谁也没惹，为啥这样欺负人？我今天豁出去不活了！欺人太甚了！”

我气得瑟瑟发抖，从小我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被人欺负了和家人说，他们只会说，为啥那么多人不欺负就欺负你，肯定是你有地方不对。

所以我受委屈了连个说的地方都没有。我小时候很少会哭泣，因为知道没人关心我。我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更丢脸。

娟一直陪在我身边，她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安慰我:“你咋这么忍气吞声呢？太委屈了！你以后要硬气一点，生气了就大声骂他们，打他们，惹不起也要表明态度。你这样平时常一声不吭，就让他们得寸进尺了。想哭你就哭吧，我不笑话你。”

我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无声地、绝望、失落地、面无表情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我的身上、地上，娟就“唉！”地为我叹气。

我那时候不敢和家里说，每天都忍着，我在日记中对老师说了不满:做为一个老师，应该是能沉住气，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怎么能出卖我了？

结果，语文老师当下就不让我上课，要我写检查认错。我这人倔，坚决不写，他就让我站教室后面。

后来数学老师就对语文老师说:“你要对李健玲罚站，让她在语文课站，不能让她啥课也不上吧？”

数学老师把我的情况告诉了教小学语文的三姨，家里这才知道我的情况，三姐听了非常生气，当时就到学校大骂了语文老师。

这样的结果是我不用写检查，不用罚站，但老师把我座位的前后左右都安排上欺负我的男生，我每天只要不小心后背碰一下他的课桌，他就会狠狠地挥拳打我。

我的课桌只有窄窄的只够我笔直的立起上身的宽度。语文老师也不再说我，课代表也换了别人。全班同学基本上把我孤立了。

有一次我和邻座的女生说话，她当时就对我说:“你已经是那样了，不要影响我。”

其他课我都没有问题，上语文课的时候，我就每天看课外书，画漫画。

这样的日子，每天上学都让我觉得是地狱。那个时候我特别孤独。

只有娟始终陪在我身边。那好像是我人生的最后一点光亮。

初一期末选三好学生时候，是语文老师念的票。我一票没有。宣布结果后，娟当时就站起来愤愤不平地说:“老师，不对吧？我明明选了李健玲的。她虽然每次过不了半数，但她的成绩那么好，还是有像我一样的人选她的。”

老师啥也没有说，然后对大家说:“下课。”

那天下课后等晚自习的半小时里，我一个人躲在操场上水泥做的乒乓球台后，无声地不停留着泪。就因为娟勇敢地，不怕得罪老师而说的那些话。

在家里人也不了解帮助我的时刻，娟这样仗义执言，安静陪伴我，让我在最灰暗的人生时刻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我非常感动。

就在那一刻，我就决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娟对我的好。

我们过得都很好

在那一刻的很长时间里，我一直有一个念头——如果要是遇到生死关头，比如日本人来了，非得选择一个人死，我会毫不犹豫地替她去死。那个时候我的世界她排第一。

娟后来找到了哭泣的我，她坐在我身边轻声对我说:“别哭！好好振作精神，在我心中谁也比不上你。好好活，活给他们看，气死他们！”

我嚎啕大哭。

娟就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沉默地陪着我。

我一直记得那一刻！人生中最温暖的那一刻！

后来，那些男生依然欺负我，他们甚至退学了，还在晚上去教室里，找到我的位置把我的书从第二张开始一撕为二。

我只好转学到姐姐当时教书的坡底学校，我是初二后半学期转学的。姐姐是初二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是非常优秀的老师，从此我的人生才结束地狱般的煎熬。

我转到姐姐班以后，一切都重新开始，同学们都对我很好，本来所有功课中我的英语最差，只有70多分，因为再也没有人干扰我，而且每节课英语老师都要提问我，我怕出丑，所以每天第一个学习的就是英语，一个月的时间我就从75分成了90多分，或者满分。

可是，初二结束后，爸爸就查出得了癌症，我就又转学来了县城的南街中学。南街学校的三个班里，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前三名。

中考结束后，娟考上了长治建筑工程的中专，我差二分没考上中专，家里没有让我上高中，后来爸爸病逝，我就没再上学。给姐姐们挨个照看孩子，19岁的时候四姐家的小外甥也大一点了，我就去工厂里上了班。

娟知道我没上高中后非常惋惜，写信说:你上高中肯定能上大学，我现在非常后悔上中专，你有那样的机会，违背它，是为了什么？

娟毕业后留在了太原，她爸爸是太原建筑六公司的经理，她也留在了六公司。我在小县城成为千千万普通大众的一员。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我结婚的当天，她抽空回来参加的我的婚礼。她比我先结的婚，老公是祁县的，和她一个单位，是个大学生。她是正月里结婚的，她婆婆得了癌症，想临走前想看到儿子结婚，也好冲冲喜。结果她婆婆还是走了。

都说男人的友谊长久，女人们一结婚就淡了。可能是因为距离的关系，我们联系越来越少。大家都各忙各的，渐渐地就不再联系。

特别是不久后，我听到别人说娟的老公得了骨癌，孩子才几个月，娟的老公就撒手走了。娟过的很不好。我想去看看她，可又不知道她在哪里，而且我知道，娟那么好强的人，如果过得不好最不想见的就是最好的朋友。

我一直都忘不了她，和后来的朋友聊天时也经常提到她。好像能经常提到她，就觉得我们没有分开过。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着，因为孩子、房子，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彼此的牵挂越来越少，只是偶尔的时候才忽地想起:“不知道，娟过的怎么样了？”

2015年秋天的一天，我从瑜伽馆练习完回家的路上，忽然被在四中教数学的男同学叫住:“走路也不看人，你站一下，我加你一下微信，咱们村里的同学建了一个群，我把你拉进去。”

我问他，娟在不在群里？他说，还不在，不过信息这么发达应该很快就找到了。

我给了他微信。我其实对加入群没啥兴趣，上学的时候70后的我们，男女生没有说过话，因为小时候同学们对我不愉快的事，我心里有隐隐约约的恨意。

除了娟，我不想和别人有交集。

刚进群时，人到中年的我们突然觉得很亲切，以前没说过话的同学都很热情，互相问着彼此这些年的消息。我把自己的照片发过去后，大家都很吃惊，觉得好像和他们差十来岁。我问他们有娟的消息吗？男生们说正想办法找了。

娟的消息是我进群一个月后得到的。

我得到她的号码后给她发信息:“娟，是你吗？我是李健玲。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很好。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你，可是没有你的地址。我找你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知道你好不好，我不会麻烦你任何事。就是想在我们变老之前能见见你，就想看看你过得好就好。”

半个小时后，她给我发过来信息:“我就说呢？我童年的好伙伴怎么会忘了我呢？”

我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泪如雨下...

她很快用我的号码加我微信，她说:“我们都发照片吧。”我把我的照片发过去，我的生活照、我的瑜伽照、我和儿子的照片。

“哇！看你照片像个大老板呢！”

“哈哈！是个小老板，开了一个小物业公司。你呢？现在干啥呢？”

“在太原一个安装公司，项目预算总监。我和女儿。”

我没有问她再婚的情况。我觉得好朋友就应该有那种默契，想说的她自己会说。然后我们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是周六的晚上，正好我每个周末和儿子去太原新东方补课，我可以住在太原的四姐家。

我们一起见面的还有其他几个人，太原的四个同学，一个男同学是中北大学的副教授，一个是开红木家具城的叫改香的女同学，一个是在某高档小区物业公司工程部的小头目，还有就是娟了。

交城的有包含我在内的两男仨女。我们到的时候娟已经等着了，在未见面前不觉得自己老，当看向彼此的瞬间，忽然发现，岁月无情地，把那样充满活力的少年少女，变成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和女人。

我们口中说着，你没变还是很年轻，其实心里悲哀地发现我们竟然老了！

娟以前就像玉一般白皙吹弹即破的皮肤，眼角已经有很多皱纹，以前那样开怀的笑容代之的是浅浅淡淡的微笑。她的眼神是淡淡的安静的，她的声音很轻，她见我走进来站起身热情的微笑着:“李健玲，就数你年轻了，看见你真好！”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吃过饭后，是娟送我回四姐家的。她开的是奥迪Q5，穿的衣服是面料考究的套装。我和她说起初中时的悲伤，说起她陪伴帮助过我的事，说起我以前想过的，如果真的面临生死，我第一个愿意为死的就是她，她哈哈哈地笑了。

“有这事？我有那么好吗？放心，我不会让你为我死，我可舍不得。忘了以前吧，你是我们班现在过得最好的人。人的幸福和金钱多少无关，你不要总说自己傻，单纯多好，老天爷很公平，让你不用面对那么多复杂的人和事。所以你才会有童颜。善良多好啊！老天一直看着你，你是先苦后甜。”

“我没有记得，只是见了大家的面，除了那些故事我不知道能说的还有什么。有时候记得那些人和事，其实是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

她邀请我去她家住，我一开始答应，想了一下说:“我这人害羞，你老公在，我拘束。”

“没事，我三套房了，孩子平时就是老公管着，明天周日没活动，今晚就咱俩没旁人。”

“我没带睡衣”

“裸睡”

“不能暴露我的隐私”

“好吧！败给你了！”

“明天儿子补课我得准备早餐，四姐开饭店回得晚，起的迟，在她家住着不能麻烦她。再说离补课地方也近。”

“我本来想和你好好聊聊天的。”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就当给下次见面找个理由。”

我和娟的正式见面是又一个周末的上午。她依然开着奥迪Q5，来接我到她家做客。

她家所在的地方是有点年代的小区，不过房子还好，家里没人，她拿着一周攒下的一大袋衣服，边洗衣服边和我聊天。

她听了我这些年的大致情况后，和我说:“这些年我其实过得也挺不容易的，我第一个老公我怀孕的时候得了骨癌，孩子几个月的时候就没了。那个时候，我特别难，孩子体弱多病，我的工资也不高，全靠我爸妈接济，人的承受力真的很奇怪，你不经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厉害...”

“不是都过去了吗？你的事情我其实也听说过一些，我知道你干什么都比人强。岁月啊！真是个小偷，当时经历的时候老觉得快撑不下去了，可是咬咬牙竟然就过去了。现在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谁说不是呢？”

中饭是在附近商场八层的蒸鱼馆吃的。环境优雅安静，她让我点菜，我点了一个家常凉菜，要点过油肉时她说:“要吃，你回家吃去，请你吃饭，就点没吃过的好吃的。不要给我省钱。”

“我不会点，我这人不挑食，你点啥吃啥。”她就啪啪点了几个贵而好吃的菜。

她的举止优雅，脸上总是淡淡的微笑，声音柔而轻，让人非常舒服。快吃完饭时，我觉得牙缝里有东西不得劲，就用桌上的牙签剔牙。我看见娟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叉开，轻轻挡在鼻子下边，遮住嘴巴，然后右手用牙签剔牙，整个过程不慌不忙优雅从容。

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有修养得体的人，但在那一瞬间，我发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有的东西你真的无法超越。我们之间隔开的不止是20多年的岁月，还有经历、知识、见识以及思维。无法弥补，不能跨越。有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就会觉得自惭形秽。

吃完饭，娟把我送回四姐家。说起我为了给儿子补课花了几万元，连衣服以前超过三百都不舍得买的我，对他补课却这样舍得，而且明知道结果也许不会尽如人意。

“买件好衣服你只是高兴一阵子，而培养一个人才是无价值的。我儿子从小上的都是太原的重点学校，为了让孩子离学校近一些，我每年都要花两万多租房子，还给孩子补课，十年了，你说花了多少钱？”

那天我一个人坐在四姐家哭了好久。

后来我也无法解释那天为什么哭泣。也许是因为对过去岁月的告别，也许是因为对青春岁月逝去的不舍，还因为我对自己现状的无力感吧。

我以为自己竭尽全力的努力，不过是她的起点，她的人生我永远无法理解和想象，不过只要能让我看见她过上我无法企及的人生，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今天我来太原听课学习，在空闲的下午我打电话约娟和改香，她俩立马就出来了。我说这顿我请，她俩说，来太原了轮不上我请。

吃完饭的时候，我说我们拍个照，见了几次也没合个影。我们让服务员拍了照，我看照片时对娟说:“呀！娟，把你照得脸大了，本来咱俩一样瘦的，要不，重照一个吧。”

“不用，挺好的，只要是和你照的就行，脸大脸小没关系。”

想起和别人拍照时，遇到角度不好，把脸拍大了，她们非得重照，修得美美的，才罢休的朋友，我觉得娟真的非常酷。

每次和我出来，娟都穿着非常低调和休闲，脚上总是穿着舒服的布鞋，说话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她从不化妆，拍的照片也不太刻意修饰。

内心丰富，自信，有能力的娟，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优秀的儿女，都非常耀眼，所以她不需要任何的炫耀和修饰。

有一种朋友无论分开多久，都在彼此心上，从未离开。你过的很好，我替你高兴！我也过得不差，我们一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