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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哪种方式看世界?这是个问题——读乔治 ·桑塔亚那《诗与哲学》

选择哪种方式看世界?这是个问题——读乔治 ·桑塔亚那《诗与哲学》

作者: 小洛与鞋带 | 来源:发表于2023-12-22 08:17 被阅读0次

    诗歌与哲学,似乎是截然对立、泾渭分明的两个领域,诗歌追求个体、瞬间、音节、意象、心理、美感、感性的极致表达,诗歌的极致……在于它在想像的时刻,能把现实中不可思议的方面,同我们现实生活的经验联系起来。”如庞德这几张脸在人群中幻景般闪现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数点。哲学追求概念、论证、怀疑、作为整体的生活、理性的不断上溯,如康德“自由是道德的存在理由,道德是自由的认识理由。”

    作者告诉我们,事实并非如此,诗歌同样关注那些具备普遍性必然性和哲理思辨的东西,“而作为整体的生活、 历史、 人物和命运”,同样适合充当想象力驻留的对象。伟大的诗歌,“它们都是深邃哲学与宏伟想像的产物。”“哲学可以给予诗以崇高和雄伟的气概, 诗则可以给予哲学以生动和直观的表达。”

    这样,卢克莱修、但丁、歌德三位诗人作为自然主义、超自然主义、浪漫主义的代表站在我们面前。如果说《物性论》、《神曲》、《浮士德》是艺术价值、诗意成分无与伦比的作品的话,它所体现出来的世界观、伦理观和哲思意识同样是划时代的。黑格尔的辩证法恰到好处的可以用在这里,自然主义是正题,世界由原子构成,一切现象和事件都是由原子和虚空的物质运动所决定的,自然现象无需神的解释;超自然主义是反题,世界是超自然的、精神的,支配着自然,是宇宙和人类历史的创造者;浪漫主义是合题,绝对的唯物和唯心都有缺陷,只有拾取二者当中积极的因素加以融合,在对立中寻求辩证的统一才能够上升的更高的阶段,因此最重要的是体验,是“在永恒追求、永远超越中获取人自身的价值。”最终,“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更高的统一体。”

    我们如何生存取决于自身看待世界的方式。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导向伦理学的人道主义,即“对精神的自由和平静的渴求”,这正是苏格拉底之前所有古希腊哲学的要旨,理智的追求是为了达到最终的幸福,这种幸福不依赖于物质财富或社会地位,通过理智和节制的生活方式来实现的。超自然主义学说诞生的“根源在于灵魂的孤独,在于灵魂感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与灵魂在这个尘世间所做出的事情之间的差异或对立,而灵魂在这个尘世间所做出的事情本该受到谴责(世风堕落,罪恶横行;痛苦贫穷普遍存在)。属于这一超自然主义的无可匹敌的诗人是但丁。”而当天主教徒变为新教徒,人的内在自我被不断激发出来,要冲撞,进取,在意志中寻找真实的存在,追寻永远强健又无拘无束的精神,“对新的梦幻进行新的征服”的浪漫主义丰碑就是歌德的《浮士德》。

    我们需要修正关于诗歌和哲学二元对立的观点,因为诗歌“关注一切体验,更大范围和更深刻地表达你的感觉”,它通过哲学家看待世界的方式而成为最富有想像力的,也是最有诗意的。“诗歌富有诗意并不是因为简洁或偶然,而是相反,是因为全面和广泛。”

                         

    卢克莱修

    世界是按照自然法则运行的,一切现象都是由因果关系决定的,没有神的介入。

    追求理智和节制的生活,寻求真正的快乐,而不是被短暂的欢愉所迷惑。

    “在这个如此艰难的世界上,这主要在放弃和克己中才能找到。如果你不要求什么,那么事情就很可能不会让你失望。重要的是别当傻瓜,但这并不容易。”

    “原子的运动必定不是完全规则和机械的。必须承认机遇,但应排除命运。命运是个吓唬人的概念。它是怀有迷信热情的人说出的。对普通人来说,机遇是种更平凡、更亲切的东西。但愿原子可以不时地偏离自己的轨道,这样,前途依然不可预测,但自由意志却能保留下来。”

    “任何东西都不绝对消灭,虽然看起来好像如此;因为自然永远以一物建造他物,从不让任何东西产生,除非有他物的死来作补偿。因此,毁灭运动在创造着,创造运动在毁灭着。”因此“时常是我们的困境而不是我们的造诣决定着我们的理想。”

                         

    但丁

    但丁在道德和诗学上延续了柏拉图的学说,在基督教神学基础上建立了自己的世界观,“抹去世界上自然的分界线,用精神的分界线来代替它们。自然是理想的目标与呆滞的物质的复合物。生活是原罪与赦免的冲突。环境是一群天使与一伙恶魔交战的战场。如同苏格拉底所希望的那样,善恶实际上变成了理解的唯一原则。”存在着真正的创世、真正的堕落和真正的拯救。

    物质世界只是一个舞台,在《神曲》中,他把意大利的政治和对贝娅特丽齐的爱情投入了熔炉,它们被炼去了杂质,升华成为一种哲学的宗教。这种宗教要求教皇和皇帝分别作为彼岸世界和此岸世界的统治者各自谨守自己的领域,“教皇应该监视教会的信仰和纪律。他应在一切地点、一切时代证明下述事实,即人间生活仅是彼岸世界存在的预备期,也应是它的一种准备。”另一方面,皇帝应在各地保卫和平与正义,管理国家和诸侯。这两种权力是上帝通过特殊的奇迹或办法建立起来的,背叛、抵制或毁灭这些神圣的权力,就是第一大罪。教皇获得世俗权力,皇帝企图介入信仰,饱受苦难的社会中存在的各种弊病,就是这种罪恶的后果。如同康德对我们自身理性的批判与告诫,理性那些先验的范畴(因果性、相关性、实体)只能运用在我们经验的世界,如果妄想用来认识自由、灵魂和上帝,不但徒劳,而且将荒谬地产生二律背反。界限意识只有在我们认识到自己是有限的时候才会产生,试想一下如果不是科学,我们的直观会认为太阳围着地球转才是天经地义的。

    但丁的伟大还在于,他个人在佛罗伦萨党争的冤屈悲苦,像对贝娅特丽齐终身的爱恋一样,给予他所想像的伟大目标以一种奇异的温暖与纯洁。我们缺乏使伟大事物同化于我们真切感觉到的细小事物的能力,因此时常不能多多感觉这些伟大事物。世间有无数的痛苦和爱恋,但我们只记住了身处天堂的贝娅特丽齐。她显现为哲学之光,信仰之光,让看见的人得到拯救,得到赐福,摆脱无知与罪恶。

    伴随但丁走过地狱、炼狱、天堂的一直都是一种灵魂之爱,先是象征哲学的维吉尔,再是象征信仰的贝娅特丽齐。但丁追随着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即“我们不应企图用运动与生活的自然前提来解释运动与生活,因为这种解释是追溯没有尽头的。我们应该用运动或生活的意图和目的,用运动和生活的事物似乎在追求、在爱恋的尚未实现的理想来解释它们。证明它们自己的不是任何事实或规律,因为这些事物为什么不可以互有差异呢?证明它们的是善的东西,是理所应当是的东西。”《神曲》的主题是人,历史的、虚构的人物被恰当安置在地狱、炼狱、天堂中说明各自灵魂状况的不同层级,“人按照他运用自由意志的功过,理应得到报答与惩罚,”同时说明人可以过什么样的生活,追求什么,可以期望什么。

                        

    因此,对于尘世中人,“我们唯一的悲哀是生活于愿望之中而没有希望。”

    对诗人来说,“哲学是比普通生活更强烈的一种经验,正如隐居之处听到的纯净精妙的音乐要比风暴的喧器或城市的吵闹更生动更强烈一样。”唯此他才为我们构筑出天堂那样宏大的景观,通过贝娅特丽齐的眼睛——上帝对人的启示——镜子,流出反射的美和光,使我们明白“生活的目的是完全地消解与融化于上帝之处”。

    “在这一阶段中,超自然主义似乎是理解自然与幸福的关键所在。这是一个前提,世界已经在此前提之下获得了道德的完整性。那么,在这里,我们就有了人类到此时为止已经获得的对事物的最完全的理想化与理解。但丁是尽善尽美的诗人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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