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春坐的是直达羊城的火车。
她把进货的五千块钱包好，揣在贴身的内衣里，挤进车厢，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坐好。
空气中充斥者混合的汗味，脚臭味，方便面味，包子味，还有一些未知的味道。
过道上挤满了没有座位的人。他们的手里提着、拎着、包着各自的背包。一个挤一个，堵在过道里。
晓春坐在一张两人座椅的靠过道一侧。里面坐着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在看村上春树的书。晓春坐下来，对他微微点点头，他也有礼貌地点下头，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对面是一对老夫妇，穿着很普通，普通得有点寒酸。
老夫妇看到晓春，彼此对视一下。老太太立马很热情地说，“姑娘啊，你瞅瞅这天热的，你一人出门啊？去哪呀？”
晓春向来警惕性很高，她只说了一句，“嗯，天可真热。”
等车启动了，老太太和老头说，“哎呀，咱们离下车还有几站啦？我糊涂啊，记不住了。”
老头说，“早着呢，还有好几站，你就等我叫你得了。”
老太太说，“嗯呢，行。”
晓春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看着窗外。
窗外的玉米地，已有近一人高，远远望去，郁郁葱葱，望不到边。湛蓝的天空，明净得像块镜子，没有一点瑕疵。
不知不觉，火车已经沿途停靠了四五站。里面的中年男人基本没有动过，一直在看书。
对面的老夫妇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偷偷看一眼晓春，一会儿彼此交换眼神。
快中午的时候，火车餐车服务员推着小货车来卖货了。
“香肠火腿烤鱼片，啤酒面包花生米，矿泉水方便面啦，麻烦腿收一收。”
中年男子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和矿泉水，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
晓春也从背包里取出带着饼干和水，一边吃，一边看窗外。
对面老太太从包里拿出一块酥糖，递给晓春，“姑娘，来，吃块糖。”
晓春忙推辞，“谢谢，不用。”
“哎，大娘给的，客气啥，我又不是坏人。”老太太笑得很慈祥。
“不好意思，大娘，我从不吃糖的。谢谢您。”晓春也笑着说。
“你这孩子。”老太太讪讪地收回手。
过了一会，老太太从包里拿出几个海棠果，红莹莹，看着就可爱。她用小手绢很仔细地把每一个海棠果都擦半天，递给晓春。
“尝尝大娘家的海棠果，今早上在树上摘的，有甜又脆，给你几个尝尝。别和大娘客气，来，拿着。”
晓春仍然没有接。
“大娘，我牙不好，不敢吃这些。你自己留着吃吧。”
“给你拿着，留着待会吃。”老太太好像很着急似的，一定要把海棠果递到晓春手上。
那个戴眼镜色中年男子抬头，看了老太太，也看了晓春一眼。
晓春态度很坚决，仍然没有接那个手绢包着的几个海棠果。
中年男子又在老太太和晓春之间看了几眼，又看了看那包海棠果。对老太太说，“大娘，给我两个尝尝呗，我都好久没吃到这个了。”
老太太收回手来，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吃啥，不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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