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一个人,就会关注她所在的城市,一个人,就会爱一座城。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品性脾气,上海和北京绝对是两种气质。在一个城市住久了,也会带上这个城市的特质。读完《我的名字叫红》,钦佩作者的高超技艺和深邃思想,好奇奥尔罕·帕慕克是怎样的一个人,于是选择了阅读这本书《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
一、伊斯坦布尔这座城
伊斯坦布尔是地跨亚欧大陆的一座千年古城,拿破仑曾经说过:“如果世界是一个国家,首都一定是伊斯坦布尔。”
从地图上看,伊斯坦布尔处于东西方的中部,位于巴尔干半岛东端、博斯普鲁斯海峡南口西岸,扼黑海入口,为欧亚交通要冲,战略地位极为重要。伊斯坦布尔之所以闻名于世,主要原因之一是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在亚洲大陆最西端的黑海与地中海之间,有一条至关重要的“黄金水道”,它把亚洲和欧洲大陆分割开来,其中间部分是马尔马拉海,兵家必争之地。
公元前658年,希腊移民在金角湾与马尔马拉海之间的地岬上建立了一座城市,称为拜占庭。公元330年,君士坦丁将罗马帝国迁都至此,起初称为新罗马,不过很快就以其创建者君士坦丁命名——君士坦丁堡。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为东、西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堡成为东罗马帝国首都。1299年建立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君士坦丁堡成为奥斯曼帝国首都,改名为伊斯坦布尔。
奥斯曼帝国是世界上存续时间最长的帝国,从1299年至1923年,同时段我国经历了元、明、清和民国四个朝代。奥斯曼的疆域非常辽阔,包围了大半个地中海,全部黑海和红海,是当时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由于奥斯曼帝国扼住了东西方贸易通道,财富快速聚集,伊斯坦布尔成了最富有和美丽的城市。西方商人为了绕过帝国的控制,减少运输费用,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从而促进了工业革命。于是,奥斯曼帝国开始衰落,第一次大战后,它属于战败国,被分裂出了四十多个国家,奥斯曼帝国变成了土耳其共和国。
二、帕慕克这个人
奥尔罕.帕慕克于1952年6月7日出生,距奥斯曼帝国消亡三十年不到,他的祖父在奥斯曼时代发了大财,有五层楼的石造大宅,后又建造了现代化的帕慕克公寓,把大宅出租给一家私立小学,所以他是富家子孙。他说自己一辈子没有离开伊斯坦布尔,很不幸出生地这样一个衰败的城市,又很荣幸生活在这样一座有深厚历史底蕴的城市,城市的命运就是他的命运。
帕慕克家是个西化的家庭,祖父早逝,伯父留学到美国学医,父亲和另一个伯父都是学的土木工程专业,姑妈嫁给了大学助教。他们家每一层楼都有钢琴,从来没人弹过,还有一个上锁的玻璃柜,柜子里陈列着没人碰过的中国瓷器、茶杯、银器、糖罐、鼻烟盒、水晶杯、玫瑰香味的水壶、餐具和香炉,从来没人使用过。客厅不是让人坐得舒服的地方,它是为某位假想中的访客展现这是一户西化家庭而布置的小型博物馆。
奥尔罕小时候是个人见人爱的男孩子,有一个哥哥,兄弟俩争宠的方式是比赛,化身为各自最喜欢的英雄或足球运动员,全力以赴,以泪与血收场。父亲是个花花公子,经常不在家,但非常尊重孩子,从不责备儿子。母亲比较严格,但非常慈爱,发觉他喜欢画画,另给他一套房子做画室,让他有极大的自由。他从小就喜欢幻想,幻想还有一个自己生活在别处。眨个眼,他在祖母身边就能让自己看见一个红色太空船队飘过身边。之后只要他喜欢,就能随时唤来相同的舰队,随时又能回到真实世界。
他上了最好的私立小学,发现了自己绘画的乐趣和天赋,从此沉迷于画画之中,把所见的一切都用笔画下来,喜欢看电影,读小说,观街景,了解历史。“我们喜欢说自己在共和国成立、土耳其成为一个西方国家之后便切断了奥斯曼的根基,成为更‘理智而科学’的民族。或许正因为如此,坐在现代化的窗口注视我们理应遗忘的奥斯曼先人们种种奇怪、陌生、人性的现象,是如此激动人心。”他保持着绘画的爱好,画得越来越好。大学时听从家人的劝说为了家族事业选择了建筑专业,可是勉强上了一年,再也读不下去了。大二时几乎不再去上课,谈恋爱,闲逛,走遍大街小巷,乘船去周边行走,最终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业,文学创作。
他从小就有当作家的特质,喜欢幻想,善于观察,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他喜欢读书,能够发现别人意识不到的内涵,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气质,伊斯坦布尔的气质,他归纳成两个字:“呼愁”
二、一座城和一个人
伊斯坦布尔成就了帕慕克,让他成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也成就了伊斯坦布尔,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了伊斯坦布尔独特的“呼愁”。
“由于西化以及土耳其国父的各项禁令,伊斯坦布尔不再充满异国风情——苏丹遭流放,后宫与僧侣道堂被关闭,木头房屋和其他旅游景点被拆除,奥斯曼帝国被小小的、好模仿的土耳其共和国所取代。”伊斯坦布尔变成了一座贫穷,失落,充满废墟的城市,弥漫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一砖一瓦中都是“呼愁”
“呼愁”一词,是土耳其语的“忧伤”。“呼愁”起先的词义是指失落及伴随而来的心痛与悲伤。当他们对世俗享乐和物质利益投注过多时,便体验到所谓“呼愁”:其含义是“你若未对这无常人世如此投入,你若是善良诚实的穆斯林,便不会如此在意世间的失落”。第二个传统出自苏非神秘主义思想,为“呼愁”一词以及失落与悲伤的生命定位提供一种较积极、较悲悯的认识。对苏非派来说,“呼愁”是因为不够靠近真主安拉,因为在这世上为安拉做的事不够而感受到的精神苦闷。伊斯坦布尔的“呼愁”不仅是由音乐和诗歌唤起的情绪,也是一种看待他们共同生命的方式;不仅是一种精神境界,也是一种思想状态,既是肯定亦是否定人生。
“呼愁”是帕慕克与伊斯坦布尔的共鸣点,也是所有伊斯坦布尔人的共同特征。奥斯曼统治阶层在伊斯坦布尔建设了许多宫殿和漂亮的原木别墅“雅骊”,充满着异国情调。随着土耳其取代奥斯曼,首都搬到了安卡拉,旧权贵们或杀害,或流放,或逃离,遗留下的旧宅,或者自行倒塌,或者被放火烧毁,或者破败不堪,城市像患了年皮癣,到处有焚烧后的残迹,摇摇欲坠的石墙,杂草丛生的花园,走在其中似乎听到深深的叹息,笼罩着浓浓的愁绪。
小时候的奥尔罕虽然不懂,可他敏感的心从家中的博物馆,亲友的聚会,母亲带他的出游中,已隐约体会到了衰败的气息。当父亲和伯父一次次投资,一次次破产,败尽祖父家产,不得不去谋职中,他体会到了失落,心痛和悲伤,也就是伊斯坦布尔的“呼愁”。他喜欢的四位本地作家的作品里都有弥漫着“呼愁”。
伊斯坦布尔是帕慕克所有小说的发生地,是他的文学题材取之不尽的宝库。我们生活在自己的城市,终其一生可能都不识庐山真面目,而他能一语中的,并得到公认,可见其眼光犀利,感情真挚,思想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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