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在我的身旁激动不已
在我周围,彷佛摸不着的空气一样飘荡
我一口把它吞下去
却感到它给我的灵魂燃起火来
使它充满有罪而又永不消失的欲望
你可曾像我一样体验过这耐人寻味的痛苦?
——波德莱尔
一
刚入秋的天气,阴风森森,似乎比往年寒冷了许多。
在开往郊区的末班车巴士上人迹寥寥,座位的后排,有一个清瘦的女孩,妆容艳丽,大概二十多岁,正把头歪在玻璃窗上丢盹,看起来疲惫不堪,随着巴士的颠簸,她的头也时不时的敲磕在玻璃上,想必是碰疼了,她弥开眼,四下睃睃,又一次把头侧在玻璃上睡着了。
“终点站到了!”
随着司机的一声吆喝,女孩猛的清醒,惊吓之余,发现车里已没有一个人影。像这样的场景司机碰到过多次,他在想这女孩到底做什么工作呢?总是这么晚下班?一身酒气,从女孩的着装司机大概猜出了几分,可又想想觉得不对劲,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关上车门。
阳光透过落地窗户暖暖的洒进室内,米岚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端量自己精致的容貌。左右轻轻摆头,白皙的肤色,好看的五官,她故意挤眉弄眼扮各种鬼脸,“看不见皱纹,好像鱼尾纹也没有“,她不愿意把这些归功于化妆品和美容的成果,”一定是自己天生就这么美。“她像赏玩一件珍品,满意的看了许久,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又觉得快四十岁了,还像个少女一样卖萌?抿了抿唇,摇摇头,放下镜子,看了看手表,时间显示9点40分。新约了个纹绣师10点半要给自己做眉毛,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信步出门。
二
美容院坐落在南郊中心地带,紧靠万达,两层楼上下300多坪,装修格调考究,专做高端客户。米岚泊好车,老远就看见等在门口的迎宾接待小姐向她热情的挥手,她依旧慢慢的走,之所以慢,不是因为年纪,而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淡定。对于这家店员的奉承赞美她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心里挺受用。接待小姐快步迎了上来,“岚姐,您今天真漂亮,咦,这条围巾和你的衣服好搭。“米岚露出微笑,跟着接待小姐一行来到二楼贵宾区后,又有一位穿着护士装扮的漂亮女孩立刻迎了过来,”岚姐上午好,您今天真漂亮。“说着把米岚领到一个接待室入座。之后转身离去,瞬间又端了一杯早已磨好的咖啡徐徐向接待室走来。
“等会,把咖啡给我。”
一位面容姣好,装扮精干的职业女子接过咖啡后,向米岚所在的方位走了进来。
“岚姐您来了,今天气色真不错。“说着把咖啡递给米岚,斜坐一侧。。
说话的人正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谢谢”米岚接过杯子,微微颌首
“人来了吗?”
“早就在等你了岚姐。”
室内典型的古欧式墙壁装饰,一盏盏纯铜鎏金壁灯将整个房间映照的华贵而明亮,女孩正摊开工具箱,不紧不慢的调试着一件小仪器,偶尔能听出细微的“嗡嗡”声,门被推开的瞬间,她转过身,摘下口罩,对着陌生顾客露出职业的微笑。
“这是岚姐,就是昨天和你说的那位,你可要给设计好了,我们岚姐品味很高的,店里设计的那些她都看不上。“老板娘一边说一边轻扶着米岚。
“没问题岚姐,您放心,我一定让您满意。“女孩起身缓缓靠近米岚,把她带到聚光灯下。
米岚第一眼看见这个打扮清秀的纹绣师就觉得颇有好感,这种感觉让人与人之间瞬间就能产生信赖。
画出几个样图后女孩拿给米岚看。米岚端详了一阵,说道:“都好看,你给我做决定吧,我相信你。“
女孩指向其中一个样图说道:“岚姐,你的脸型配这个合适,这个眉毛叫做幸运恒昌眉。和您整个气质特别般配,会让你更有女人味。“说完她对着米岚浅浅一笑。
“我听你的,就这个吧,幸运恒昌眉,这名字我喜欢。“米岚说完微笑着望向女孩,伸手拉过她纤细的臂膀,“你叫什么名字?”
“何珊,岚姐你就叫我小何吧。”
“何珊,小何,嗯,不错,叫珊珊更亲切。”米岚说完笑吟吟的躺下。
“其实,家里人都叫我珊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聊到纹绣结束。
短暂的接触中,何珊也喜欢这个年龄稍长她的女人。从米岚的妆容打扮言谈举止她判断出,她是这个城市的另一个阶层,和自己完全不同,有些人可能生来就是享福的,例如眼前的米岚。
工作完毕后,何珊交代“不能喝酒抽烟,少吃辛辣,眉毛位置一个星期不能碰水,掉痂后,再做补修。”
米岚满意的频频点头。
她们互相加了好友。
三
白天的喧嚣过后,这个城市的夜晚更加的暗涌骚动。
有些人拖着疲惫开始晕晕睡去,有些人为了寻找失眠故意不愿睡去,也有些人为了生活不能去睡。
新华街皇家7号KTV8032包房,歌声鼎沸,炫丽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一双臃肿的大手始终贪婪的捏揣着女孩瘦小的胸部,女孩感到一阵生疼,变换着姿势闪躲,“来来,大哥,喝酒,喝酒……”男人依旧没有松开那只罪恶的手,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擎起玻璃杯,仰头一饮而尽,转瞬又把女孩紧紧的揽在怀里,女孩蜷缩在男人的臂膀下,试图用力抵挡男人的攻势,彷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可男人越发的肆无忌惮。另一个唱歌的女孩看奈不过,拽起男人要求一起唱歌,男人似乎意犹未尽,及其不舍的放开女孩,拿起麦克风对着大屏幕狼嚎鬼哭般嘶叫。
女孩称着这个档口溜出包间,捂着肚子快步来到公共卫生间,她刚摸出烟正准备点燃,一个声音说:“珊珊,你胃不好,少抽点烟吧。”她侧过头一看,是保洁刘阿姨。
“阿姨,我让你给我买的奥美拉挫买着了吗?”
刘阿姨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的白色包装盒:“买着了。”说着伸手递出。
女孩打开包装盒,拧开瓶盖对着摊开的手掌摇晃,两粒红白色的胶囊掉在她的手心,正准备做吞咽状。刘阿姨一把拦住,“你干啥呢?不喝水就吃,这哪能行呀?走走去我的宿舍,我那里有开水。”说着拽起女孩的胳膊就走。
三十多分钟后,女孩返回,推开门,包间更加的喧闹,DISC劲爆的让人脑瓜崩裂,一群人正摇头晃脑的随着音乐舞抓,女孩轻轻带上门,退了出来,背靠在过道冰凉的马赛克瓷片上。“估计快结束了,她无比生厌这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宁愿不做他的生意,可男人出手阔绰每次都多给她小费,胸部还在隐隐胀痛,胃绞痛似乎有所缓解。“她正闭眼等待着隔墙徒然停奏后的宁静。可爆裂的声音劈头倾泻而出,不知什么时候,门被打开了。
“原来你躲在这清闲呢?“
说罢,一只厚厚的臂掌扯着她进入癫狂的舞池,随着音乐的狂泄,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生灵般借着声音的节奏越扭越没了形状……
四
“又喝酒了,你做的是什么工作呢?总是这么晚回来?“
“妈,你的病怎么样了?要不明天我们再去查一下?”
“唉,我没什么要紧的,一时半会死不了,倒是你,把自己快折腾完了。“
“我没事,朋友开了酒吧,这几天刚开业缺人手,我给帮忙呢“
“那也不能喝成这样啊?“
“我今天去医院问了,最快下个礼拜就会有床位,医生说,最好尽快做手术。“
“我都说了没事,你妹妹中午回来过,给我买了这些东西,真是难为你们了,苦命的孩子……快开学了,她的学费……你把我的存折拿上把那点钱取出来给你妹妹吧。”
“没事妈,钱我早就给准备好了,你就不用操心这些心了。”
五
太阳刚刚探出头,就听见楼下混杂的吵闹声,这种声音耳熟能详。一年四季,不论严寒酷暑,那些卖油条豆浆,煎饼果子,胡辣汤,米线小笼包的摊贩总是很早就摆在村口的街巷边,川流的人群中,有的手拿食物边走边吃,有的把买来的早点挂在电动车上按着喇叭急匆匆穿行,也有时间宽裕的坐在简陋的桌凳上快速吞咽,人们似乎并不介意脚下乌七八糟的卫生纸团。
这是一个城中村十年如一日的晨早,何珊早就习惯了这种喧闹,她醒来的很早,今天还有几家客户要拜访,简单的化了个淡妆,对妈妈安抚交代了几句,带着工具箱,在楼下吃过早餐后,骑上电动车出门了。
拜访并不轻松,店家基本都有自己的合作纹绣师。今天的几家客户都是熟人介绍,所以沟通起来不那么排斥。何珊拿出做过的图样让店家看,他们都是一样的话术,“等有机会了,我们会给你打电话,留个联系方式”,“这样也是很好了,她的客户都是用这种方式和她联系的,即使希望再小她也不愿放弃。”何珊心里总是这么想。现在的合作模式是“利润分成“,店家拿六,纹绣师拿四。店家得到利润后基本什么都不管,剩下的售后一系列问题都要纹绣师解决,她一直想通过努力拥有自己的门店,不仅赚的多,还可以和客户建立长久的关系。也可以这么说这是她的梦想。
可眼下妈妈的病?想到这些她又感觉前途渺茫。拜访完三家店后,快要到下午了,她看了看时间,快速向第二医院骑去。
“这种病你也知道,最好尽快手术,否则后面的问题会更加复杂。“一个戴眼睛的瘦个子医生一边打量眼前气喘吁吁的女孩一边眨着眼说道。
“这个我知道医生,上次开的药您再给抓点吧,妈妈在老家离这很远,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做手术的,麻烦您了医生。“
“药只能维持,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说罢医生拿过一张纸唰唰的写下一堆难以辨识潦草字递给何珊。
她还有些问题正准备咨询医生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不好意思啊医生“
医生没言语,摆摆手,肆意她去吧。
“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让你给我补一下眉毛?“
“好啊,那你来店里吧岚姐。“
“店里?我不想出去了,你过我这里来吧,地址我一会发你手机上。“
“嗯……好吧,您稍等我一会。“
“宜家花园“这是城投公司开发的一个高档住宅区。何珊知道这里,每次搭乘巴士路过,她都在想里面到底住的是些什么人?一个人要努力多久才能住进这里?她连想都不敢想。可是米岚就是其中一员,米岚到底做什么工作呢?她很想知道。
惴惴的走进这座小区,四处葱茏的植被迎着风沙沙作响,看着悠闲散漫的人群,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彷佛这里的某个窗口也有她的家。
电梯很快就上行到9层,门虚掩着,有一条细细的光线,虽然在可视镜头下已按过门铃,可何珊还是轻轻敲了几下,“进来吧。“米岚很快迎了出来,满面微笑的把何珊让了进来。室内装修简单,客厅摆了一组米色沙发,墙上挂着三幅装有菩提叶的画框,影视墙没挂电视,装了一座书架,上面塞满书籍,一左一右两个卧室,整体感觉舒适温馨。
随着目光的移动,何珊发现落地玻璃下有一只猫咪,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看不出是欢迎还是讨厌?米岚忙笑着解释说:“是只布偶猫,叫花瓣,“老公”担心我一个人孤单,买回来让陪我。“
“奥,那大哥工作是很忙了?长不在家吗?“
米岚收起笑容,顿了一下转而又堆起不太自然的笑说道:“阿,是忙,有点忙,确实挺忙的。来来来,别站着,坐下吧,我给你倒点水。”
何珊称米岚倒水的空挡,随意打量着这个房子,让她意外的是看不出一点有孩子的迹象,正这样思绪着,那只叫做“花瓣”的猫咪徐徐来到自己脚下,用肥厚的身体蹭来蹭去,何珊伸手抚摸,猫咪似乎很享受发出“喵喵“的叫声。
“看来它和你很亲切呀“米岚说着端来一杯热水。
“挺可爱的。“何珊笑着说。
正说着米岚的电话响了。
“我在房子,准备补个眉毛,你不过来了?应酬,天天应酬,好吧。“米岚说罢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心中若有所思。
何珊听的出,对方是个男人的声音。
补完眉毛后,又闲聊了一阵,何珊看了看时间,准备起身告辞。米岚盛情挽留,“我给你做奶油扇贝,蒸鱿鱼卷”。你尝尝我的手艺,无奈何珊只好留下。
两个女人在厨房一边闲聊,一边准备晚餐,何珊多次看了手表。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事吗?“米岚问
“也没什么。“何珊勉强挤出笑容。
“那就好,有事一定要对你岚姐讲,千万不要把我当作外人。“
米岚拿出红酒,说是她一直珍藏的,没舍得喝,今天非要和何珊一醉方休不可。
何珊也意外的没有再拒绝,她心里确实有事,但真不想破坏眼前米岚一腔真诚相待的热情。混迹在这个城市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那一张张冰冷陌生的面孔,可是这个女人和别人不一样,她身上有温度,有爱。再说,这几天她也确实累了。
错过了上班的时间,何珊给闺蜜发了一条信息“替我请个假,今天有事,不能来了“
闺蜜很快就回复“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那个老男人又来找你了,看不见人,再那骂娘呢。”
“别理他。”
何珊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这一晚她留宿在了米岚家。
聊到后半夜,何珊才知道米岚被人包养,现在的一切都是男人给的,男人事业成功,又有家室。她说她们是初恋,是真爱。她宁愿做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因为男人对她很好。
谈话间米岚也知道,何珊家曾开过汽修店,父亲意外离世,,母亲患病,她被迫辍学,妹妹刚上大学,她们四年前搬来这座城市。
原来表面看起来美好的东西,背后似乎都有难掩的苦楚。
疲乏像重重的铅块压了下来,何珊迷迷糊糊感觉有硬硬的东西在摩擦自己的背部——是米岚。
何珊佯装沉睡,没有回应,她屏住呼吸,心却噗噗直跳。米岚的动作越来越大,试探性的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胸部……何珊震颤了一下,身体开始缓缓蠕动,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期待已久的焦渴,两个女人像蛇一样死死的交织在一起。她把从前男友那学来的一套都用在了米岚身上,她感觉得出米岚很享受。情迷意乱之后,何珊打开灯准备去洗手间,却看到阳台上的“花瓣”正紧紧的盯着自己,这让她的心里一阵发怵。
“你的胸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阿?没事……”何珊伸手拉起一条毛毯挡在胸前起身去了洗手间。
米岚拿出一沓钱要给何珊,可她死活不接受。
“你这么辛苦,要不我给你找个兼职的工作?也不影响你的纹绣,说不定还可以认识更多的人?“
何珊没言语,久久握住米岚的手。
时间就在人们的不经意间迅速流逝,又过了一个多月。
六
这一天深夜,时间指向凌晨一点,冷清的街道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新华街的一家诊所的门被听听框框敲的刺耳,,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张大夫,张大夫,你开开门……“,听到如雷的声响,医生老张极不情愿的拉开灯,摸索着戴上眼镜,抓起外套披上,心里嘀咕,”这是谁呢,大半夜的。“一边想着一边摇摇晃晃向门的方向走去。打开玻璃门,卷闸拉到一半,就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垂着头身体像失去重心一样被两个人搀扶着,嘴里胡言乱语听不清说些什么。借着微弱的光线,老张认得这是隔壁KTV上班的几个人,看到门被打开,一个身穿保洁衣服的中年妇女急促的探进头说道:“张大夫,打扰你了,你给看看这是怎么了?刚才吐血了……”另一个年轻的女子急声应道:“是啊,吓死人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喝酒……酒……..”
“赶快进来吧。”看到这架势,老张也猜出了几分。
众人架着喝醉的女子把她放倒在一张单人床上,这一路折腾她已气色虚弱,面容颇为憔悴,躺倒的瞬间就开始昏昏睡去。老张伸手放在女子的额头,另一只手向上翻起眼皮,发现眼部充满红血丝,之后,张医生抽掉枕头,女孩呈平躺睡姿。
张医生去了药品货柜,拿回一盒云南白药粉,一瓶蜂蜜。倒了半杯温水。
“扶起她,把这些喝下去,半小时后再喝上一杯蜂蜜水。暂时没什么大碍,胃溃疡了还喝这么多酒?”“
两人都没言语,急忙扶起女孩,把药慢慢灌了下去,女孩看起来依旧神志迷糊,言语不清,“妈妈…….我要喝酒…….” 之后又一次睡去。
保洁刘阿姨看到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喝了多少?”
其中一个女子面带赧色的说道:“嗯……大概两三打吧,不过都吐的差不多了,最后干呕,才吐出了血,吓死我们了。”说着还惊魂未定的样子。
张医生面无表情的听着,并无言语,起身走进后面的室内拿出一条毛毯。
“把这个盖上,这杯蜂蜜水喝完,再给冲一杯让喝下去,今天就先住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再打吊瓶,最近切记不能再沾酒了,否则……你们就去大医院吧。留下一个人就够了。”说完返回后面的卧室睡去了。
“那个老男人恨死我了。”年轻的女孩怒气未消的说。
“你就不能看着珊珊,她怎么喝这么多呀?”
“我替她喝了不少呀,王八蛋说喝一盆,给一千,珊珊二话没说,一口气就喝干了……“
“婷婷,你回去吧,我陪着珊珊,明天你还要上班呢。“保洁阿姨说完看着女孩。
“要不我陪她吧?你回去。“
“你回去吧,反正我下班了,你不是还有客人要陪吗?”
女孩顿了顿,没再推让,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就离开了。
“水……水,我想喝水。”
后半夜何珊醒来已无醉意,看起来情况似乎有所好转。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阵,何珊毫无睡意,心里盘算着,再熬一个月就差不多够做手术了,正想着,听见旁边低低内敛的抽泣声,睁眼一看是刘阿在抹眼泪。
“阿姨,你怎么了?“何珊说着伸手拉过刘阿姨的手臂。
“都是苦命的人啊,我们家那口子也一直卧病在床,天天吃药,我挣的这点钱都给他买药了,他心疼我,买回去的药总是不吃,还骂我听信庸医的话,说自己的病早就好了,可我知道他没几天了……呜呜呜。”
“那你们家的孩子们呢?”
“都在外地,他们过得也不容易,老头子不让我说。”
何珊紧紧的攥住刘阿姨的手,长长嘘了一口气,抬起身子,从侧兜里掏出那一千塞进刘阿姨的手里。
刘阿姨一看慌了,“不不不,珊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干嘛呢?我不能要你的钱,快收回去吧…..”说着把一沓钱往何珊的枕头底下塞。
何珊气弱吁吁的挡住刘阿姨的手说道:“阿姨,我有钱,你拿着吧,也没多少。”
刘阿姨又推让了一阵,抵不住何珊的执拗,就把钱装进了口袋。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
七
米岚听说何珊病了,急匆匆的赶来探视。
自那晚之后她们再没见过面,米岚打过好几次电话,何珊总是说忙走不开。事实上何珊确实挺忙,白天跑美容院,晚上在KTV上班,她没有告诉米岚自己晚上的工作,只是推说妈妈需要人照顾,米岚也信了。
看到何珊一副憔悴疲惫的神态,米岚握住她的手泪眼汪汪。
“你怎了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米岚似在嗔怒。
“也没什么大碍,小毛病。”
“都这样了还小毛病?去我家养一阵子吧,我给你顿点汤补补。”米岚一边说,一边伸手拢起何珊散落在脸颊的发丝。
“都说没事了岚姐,你忙你的去吧。”
“我又没什么事,我的工作就是把你照顾好,别想拒绝我听明白了吗?“说着起身给何珊倒水。
出院之后,何珊去了米岚家。
在米岚家住了一个礼拜,何珊没有去美容院也没有去KTV。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就有米岚做好的可口早餐,之后,两个人会去院子里散步,偶尔也会相伴去超市购物,买的东西都是何珊爱吃的,照顾何珊似乎让米岚看起来无比幸福。何珊人生第一次被别人这样对待,感动的同时也觉得这才叫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啊?可有时候,她又有一种罪恶感,似乎劳碌才是自己的命,但她内心深深向往这种生活,不是米岚这种,而是她心里早就规划好的那种。
一个星期下来,那只叫做布偶猫的小“花瓣“却对自己不冷不热,无论悲喜它就蹲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审视这一切。
一天黄昏,她们吃过晚饭,早早的滚在床上亲昵,急促的敲门声,让这一切戛然而止,一个男人推门而入,慌乱的场面让何珊想钻进地缝。米岚一惊,套上睡袍关上卧室的门快步迎了出去。
“你来也不打个电话?“
“怎么了宝贝?莫非藏了男人?“
“去你的,我是藏了人,你想怎么样?“
“让我瞧瞧他。”
何珊蜷缩在被窝里,脸颊却烫的厉害,她清楚的听见米岚和男人的对话。
“我们刚才声音那么大,想必也被听到了?”
想起这些何珊更是羞愧难当,她听到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心急慌乱的跳个不停。
男人一拥而入,正好和何珊四目相撞,刹那间,两人都惊呆了……男人感到不可思议,更加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何珊,世界真是太小了。
“奥,不好意思。”他是对何珊说的。可何珊依旧木讷的沉在残留的片段中。
“原来是个女的,阿,嗯,有人陪你挺好,最起码不那么孤单,我说嘛最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了。”男人阖上门后,对着米岚说。
一直到男人离开何珊都没有从被窝里出来过。
八
一个多月过去了,何珊带着母亲做了手术,钱依旧是个缺口,后续的治疗费用更是高的离谱。
纹绣赚的收入根本不够支付医疗费用,偶尔何珊会去KTV,只是再没见过那个老男人来找自己。
米岚说的承诺兑现了,她说“老公”要在当地开一家分公司,出任董事的是他的儿子。等公司筹备完善了,何珊就可以去上班,“工资会比普通人高出许多,你的情况,我都跟他说了。”米岚在电话里对何珊讲。
何珊不知道的是,开始男人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挨不住米岚的苦苦哀求,她还对男人讲何珊家开过汽修厂,对汽车业务相当熟悉。主要的是“这孩子的命太苦了。“米岚说着说着就哭了。最终男人勉强答应。
一年后,何珊在东城汽贸公司做的顺风顺水,本来就熟悉汽车,再加上人勤恳能干,很快就被提拔为总经理助理。为了给妈妈治病,何珊借了不少外债,总经理得知她的处境后,出手相助。在一年多的相处中,何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早就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从内心由衷的尊重这个坚强瘦弱的女孩。何珊心里也清楚的知道经理对她的关心爱慕。只是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太可能。
终于有一天,经理向她表白了,何珊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那么暧昧的相处着。
阴冷的生活似乎透进了温暖的光照。
气候也一天天变冷,冬天要来了,但晴朗的碧空每天艳阳高照。
总经理叫顾凯,比何珊小两岁,但何珊感觉他要比同龄人成熟不少,稳重又有事业心。他们在朝夕相处中确立了男女关系,何珊带着他见过母亲,老人得知顾凯曾资助过自己时真时又惊又喜,说话间掉了不少眼泪。那是喜悦的泪水,女儿的幸福是她一生的牵挂。
何珊自从和顾凯好上之后,对米岚冷落了不少。最主要的是她确实没有时间,再说也不想让顾凯知道她过去的事。可米岚就像发疯了一样,对她纠缠不清,总是打电话问她“你是不是有了别人?”还有几次尽然冲到何珊所在的公司质问,那撒泼劲真让何珊害怕。“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何珊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无奈之下,她只好答应米岚,抽时间一定去看她,但内心真想断绝这种关系。她惧怕这一切让顾凯知道后的后果,眼前的幸福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破坏,为此十分苦恼。
这一天,何珊买了许多东西去看米岚,她心里想和米岚好好谈谈,说白了想和她撇清这种关系,可一时又找不到好的办法。
米岚看到何珊来看望自己,似乎过去的阴霾一扫而空,两个人又像过去一样和睦亲切。
谈话间,米岚说“老公”要驾车带她去外地游玩,第二天就准备出发,时间紧,拜托何珊替照顾几天“花瓣”。“你可要好好伺候它,它刚刚生过俩个小崽儿,正虚着呢?诺!这都是给它买的。”说着指给何珊看角落里码放的一堆食物。“有的宠物比人的命都金贵!”何珊想,可她对宠物甚是没有情感,有时甚至害怕那只布偶猫,没有办法,只能答应米岚,可又不知道该把这只猫养在哪里?主要担心顾凯会问东问西。
米岚走后,她把猫寄送在了保洁刘阿姨处,说“帮忙看上几天“
母亲的病在渐渐好转,她总是催促何珊和顾凯结婚,“我想要抱孙子”不止一次,她听到母亲渴望的期待。
比母亲焦急的另有人在。顾凯早就在筹划结婚事宜,只是他一直瞒着何珊。
有一天,他神秘的把何珊带到“宜家花园”,说是送她一个礼物。何珊心里一阵纠葛,“莫非?”她不愿往坏处想,也害怕来到这个小区。可让她意外的是顾凯送给她的是一套装修一新三居室的宽大房子。
“我们的家,钥匙属于你。“说着,他把一把钥匙塞进何珊手里。看到何珊诧异迷离的眼神,他想她一定是太激动了。
在一条开往四川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越野车飞出车道,冲破护栏后滚落在深深的山沟里,车上的两人当场命绝一处。
何珊接到顾建凯打来的电话“我爸爸出事了”
办理完丧事后,他们的婚期被拖了两年。
顾凯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了几个公司的董事长。
何珊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和过去的人事算彻底做了了断。她需要新的生活,新的空气,就像造物主刚刚创造这个世界之初一样干净。
九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何珊开了自己的门店,取名“伊美姿容管理”,雇佣了四个店员,她成了真正的老板。
顾凯非常支持她的选择,“女人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他不止一次这样说过。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悠悠的穿梭在城市的街道,车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何珊靠在座椅上,漫无目的的打量着车窗外不断向后的人流,建筑,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车子驶进新华街,那家叫做“皇家1号的KTV门厅紧锁,上面贴有醒目的白条”低价转让“。她曾经抱怨过命运,可她从来没有妥协过,没有放弃过,她觉得这一切极不真实,可自己做到了。命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考验?惩罚?补偿?也许根本就没有命运……
回到小区,在楼道里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不可能的?……“
女人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本能的停下手头的活计,转身向后一望,张开了惊讶不能合拢的嘴。
“珊珊?是……是你吗?“
“刘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唉,别说我了,倒是你,这几年去哪里了?“
“我……你……”
“我到处打听你,她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是?住在这里吗?“
“我……,不是,朋友住在这里“
“奥,对了,你的那只猫还在我那呢,找不到你急死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干活呢?“
“唉,那家店倒闭后,我就来这里了,说来话长,你不忙了,等我下班去我家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哩,顺便把你的猫带走,那可是一只聪明的小家伙。“
“阿?今天还有点事情,你把地址给我,改天我去找你。“
“好好好。“
就这样她们分开了,几年积攒下来的平静又一次被打破了,她又想起了闺蜜说过的话。这一夜何珊辗转反侧,虽然身体早已疲乏,头脑却清醒无比。
第二天的一个晚上,何珊驱车去了刘阿姨的住处,她把车停的远远的,步行穿过一条长长的街巷,来到刘阿姨写好的门牌号前,左右观察了一阵,轻轻敲开了门。
房间是个单间,里面陈式简陋,放有一张单人床,墙的一面摆有五斗橱,角落立着一个折叠饭桌。“花瓣“静静的卧在枕被上,还是像从前一样不冷不热的打量着她。
“你吃过饭了吗?“刘阿姨一边说一边忙着倒水。
“吃过了阿姨,你一个人住吗?”
“唉,是阿,老头子前年走了,我就搬到这里来住,这里房租便宜,坐车也方便。”
两人一起聊了些些陈年旧事。
“阿姨,我给你纹个眉毛吧?“
“阿?不用了,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瞧这脸糙的像鸡皮一样,哪像你呀细皮嫩肉的。“
“说真的,你一点都不显老阿姨,就是眉毛太淡了,我给你简单的纹几针,有了眉毛人看起来就精神了。“说着何珊从一个小包里套出几样纹绣工具。
“那好吧,只要你不嫌麻烦,就纹一个吧,让我老婆子也时髦一会。”
“你躺在床上来吧。”
说着刘阿姨褪掉棉鞋,躺在了自己床上,何珊坐在床沿边戴上橡胶手套,拿出一个装有液体的小瓶子,轻轻摇晃,对着一块白纱布往上面慢慢渗,很快纱布就被洇湿了一大片。
“这是什么?怪呛人的”
“麻药,给你敷点,就感觉不到疼了,你闭上眼,不要睁开,小心药水流进眼睛里。“
“嗯,好。“
“珊珊,你……”
床上一阵急促的踢踏声,之后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何珊拿出充电线,在躺下的人脖子上套了几圈,用尽全身力气死死一勒。
那一刻,她感觉精疲力竭,彷佛整个世界都褪去了色彩,变得空白一片。
“喵”那只叫做“花瓣“的猫猛的让她一惊。
之后迅速蹿下了床,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之后何珊逮住它,用充电线在脖子缠了几圈,用力一勒,猫蹬了几下后退,断气了。
做完这一切后,何珊处理了现场。
“应该没人会怀疑到我,我们快三年没联系了。”
顾凯出差回来开着车,兴奋的等在何珊的店门前。
“亲爱的,我回来了,出来一下给你送个礼物。”
挂了电话,他亲昵的抱起手中的宠物,握着两只前爪让它站在自己的大腿上。
“乖,一会让我们就见到你真正的主人了‘啧,啧,叫’妈妈‘真乖。“
小家伙被逗引的发出“喵,喵“的低叫。
看到何珊从门出来,顾凯抱着宠物急忙下车迎了上去,像个孩子一样小跑在她的面前。
“你看,可爱吗?“何珊一惊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你不喜欢它吗?“顾凯一脸疑惑的问。
“没有……不是……你吓我一跳,喜欢,喜欢……“
“我是专门买给你的,我出差了让它陪着你,这种布偶猫很通人性的,是不是小乖乖?啧……“说罢,就把猫往何珊怀里塞,何珊忍住惊惧接住了布偶猫。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婚纱吧?朋友开的店,说新来了一批巴黎货。”
看到何珊木木的望着车窗外没有回应,顾凯伸手在她的腿上碰了一下,何珊一哆嗦,回过神,看着顾凯“阿?好啊。”
“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太累了吧,新开的店,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说罢何珊把头靠在座椅背上,用手轻捻着太阳穴。
“累了就放一放,多休息几天,我又不指望你赚钱。”
“我知道的,没事。”
接到报案后,辖区民警火速赶到现场,封锁后,对相关人员做了初步问讯,借于案情复杂,民警汇报领导后移交给了分局刑警队。
十
刑警队一行人来到现场,迅速展开相关证据采集,领头的是刑警队副队长胡志刚四十多岁,面色黧黑,目光深邃犀利,眉间烙有深深的川字文。
经调查鉴定
死者叫刘桂珍,今年51岁,生前曾在宜家物业做保洁工作,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前曾遭人先用乙醚麻醉导致昏迷,之后用半硬状勒绳缠绕颈项处至其窒息死亡。死者面颜多青紫肿胀,眼结合膜出血,甲状软骨板和环状软骨发生骨折,勒沟凹痕较深,现场无搏斗抵抗征象,财物完好。法医提取死者胃内残留物鉴定,死亡时间为案发前一天的晚上5点至8点,属于他杀。暂且排除入室抢劫杀人。和死者有同样遭遇的是一只猫,死法类似,也是被韧性绳索缠绕颈项窒息死亡。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足迹,桌面放有两半杯水。据报案人房屋出租者的供述,当时门虚掩着。
市分局办公室。
胡志刚正紧皱眉目拿着一卷案宗翻阅
“是一起熟人作案。”坐在对面的一位年轻刑警说道。
“还有呢?”胡志刚抬起头问。
“猫死的蹊跷,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残忍的杀害一只无抵抗能力的宠物呢?”年轻刑警一脸疑惑的看着胡志刚。
“你有什么想法?”
“会不会是一起因虐待动物引起的纠纷?”
“不能排除,小刘你带几个人对市内所有的宠物店展开排查,重点放在有布偶猫出售的门店。”
“可凭死者的经济能力,根本不足以养活一只那么昂贵的宠物?”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你顺着这条线去查吧。”
通过对刘桂珍生前的熟人做大量走访后,警方发现刘桂珍社会交往简单,两年前老伴因病去世,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苦力人员,并没有和人结怨,也没有仇家,两个儿子在外地一家工厂做流水线工人,也不曾和任何人结怨,即使有也都不足以严重到要报复其母解恨。据房东交代,最近不曾见过有什么人来访过。
负责调查刘桂珍社会关系的一行人员也毫无进展,但发现了另一条线索,死者生前曾在皇家1号KTV做过2年保洁,那家门店已经转让,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
案情依旧毫无进展,为此,警方对全市发布了一条社会公告。
之后不久,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信的内容如下:
警官好!
我是个爱猫人士,不知道提供的线索对案件有无帮助,但我还是想举报一起虐待动物案件。16号傍晚,在沙地公园附近,有一位年轻女子,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在一颗松树下,把一只猫活活勒死,之后挖土掩埋。当时,我正和妻子在公园散步,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我非常气愤,准备出手劝阻,但被妻子拦住。无奈之下,我录制一段视频,正打算放在网上追讨,如果警方需要我可以随时奉上。
“同样的手法“
胡志刚推断事情也许有些瓜葛,随机联系了那位匿名人士。
看完视频后,警方通过路面监控录像很快锁定了施虐女子的住址----宜家花园。
“又是宜家花园?“胡志刚眼前一亮。
松树下掩埋的猫被挖出后,提取血液,和不久前被勒死的另一只猫作DNA比对,发现,两只猫拥有相同的基因组织。
就在这时负责宠物店调查的刑警小刘也找到了一条和宜家花园有关的线索。
就在不久前,一位住在宜家花园的住户,名叫顾凯,曾于几天前买过一只布偶猫。据宠物店的的人员讲,为了更好的服务顾客,他们都建有客户档案。
“宜家花园?“
胡志刚通过掌握的线索,前后推理,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某些联系。
警方随即联系上顾凯,简单的说明了案件情况。可顾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和杀人能扯上关系。
“你是否曾于某年某月在某宠物店买过一只布偶猫?“
“是啊,买过。“
“那只猫现在在哪里?“
“我未婚妻养着,怎么用不用我现在给你带过来?“
“那样最好。不过请你暂时不要对你爱人讲案件情况,我们需要保密。也请你理解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能配合。“
打完电话后,顾凯怔怔的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刑警。
“猫丢了……“
“什么?丢了?丢在哪里?怎么丢的?“
“我女朋友说,遛弯的时候,猫自己走丢了。“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何珊。“
“年龄?”
“二十五岁。
“做什么工作的?”
“纹绣,美容整形什么的。”
”
“嗯,好。请你看看这个东西。”说着胡志刚打开电脑,点开一个文件夹,播放出一段视频。
顾凯越看越面色越苍白,“不会的,她怎么会……?”
“这里面的女子是你认识吗?”
“是她,没错,但她和杀人案件有什么关系?”顾凯情绪明显的激动起来。
“看起来好像是没什么关系”
“你是说她杀人了?不可能,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干那种事?”
“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怀疑,一切讲究证据,杀人有时候和善良没有关系。”
顾凯呆呆的伫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不相信何珊能做出杀人的事情。
临行前,胡志刚说:“还是那句话,请你替我们保密,包括你的女朋友,这只是我们的初步侦察,并没有证据指向你的女朋友就是杀人凶手,当然,我们希望她不是。“
顾凯走后,小刘说道:“头,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两只猫的基因相同,死法相同,相关人员都和宜家花园有关?你不觉得凶手就是那个女孩吗?”
“我们抓捕需要证据,目前除了怀疑有证据吗?
胡志刚点燃一支烟后,缓缓说道:“没有证据显示刘桂珍和这个叫何珊的女孩有过交往,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片空白,但不能否认之前没有过?”
“是啊,可她为什么要杀一个穷老婆子呢?“
“动机先放一边,你去调查一下刘桂珍和何珊的过去,她们肯定有某种关系。“
“小刘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天边,夕阳渐渐隐没,敛起所有的光辉,只余下深入骨髓的黑暗与寒冷。
宜家花园的楼宇透出微弱光照,就像这暗夜窥视人群的眼睛。何珊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淡淡的香味从盘中飘逸而出,凝而不散。顾凯心思沉沉的往嘴里扒拉着饭食,两人的话明显比平时寡了不少,何珊不时的往他碗里夹菜。
“老公,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猫咪
“没事,吃饭吧。“
何珊拿过汤勺,盛了半碗鱼汤轻放在顾凯面前。
“你的手指怎么了?“
“阿?没事,做眉毛久了,烙下的毛病……奥,对了,妈妈恢复的很好,我想把她接在家里住一段日子。“
“好,好,接回来吧……”
小刘在调查刘桂珍过去工作的地方时,有了重大的发现。
他联系到了曾经营皇家1号KTV的老板,老板开始说自己没印象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后提供给了小刘一个电话号码,是前皇家1号KTV的领班高圆圆。
看到照片后,高圆圆说道:“我们都好久没联系了。当时,刘桂珍是保洁,干活轻快,人也善良,但有个毛病就时喜欢背后嚼舌头,经常对着背地里说这些女孩的一些隐私。何珊也曾在KTV当过一段时间的”公主“,但不出台,这个大家都知道。可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偷偷的跟着有些男人开房,这我都是听刘桂珍讲的。我和珊珊关系挺好,也没把这些事告诉老板。”
“你觉得何珊人怎么样?“
“人挺好啊,和大家处的都不错,她比那些女孩子看起来矜持不少,听说她还在白天兼一份工作,做纹绣,你看看,我的眉毛就是她纹的,当然没和我收钱,大家都知道她很努力的赚钱,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需要钱?当然了,我也需要钱,嘻嘻嘻,珊珊怎么了?她和这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问问。”
另一路人马负责调查何珊的店员,当然这些工作都是秘密进行的。
据店员交代,老板娘这今天手指确实不太灵便,因为以前要求她做眉毛的客户都被她推给了其他纹绣师。店员也看到老板娘这几天经常没事活动手指关节,好像是受伤了。
综合所有掌握的线索,胡志刚分析得出:何珊有重大作案嫌疑。而且杀人动机明确,“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顾凯从先父那里继承了庞大的资产,他们不仅彼此相爱,而且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何珊无比珍视现在的一切。据调查何珊的母亲罹患癌症,继续治疗需要昂贵的费用,而一直提供这些支持的是顾凯。可刘桂珍的出现让何珊想起了不堪的过去,最主要的一点是,刘桂珍爱嚼舌头。这让何珊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所以就杀人灭口。
“但为什么要勒死那只猫呢?”小刘依旧迷惑不解的问。
“这个只能问当事人了。”胡志刚说道。
何珊看到找上门的警察,并没有显得过分吃惊,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么快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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