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虽然我们同一天出水,但我还是要早她一点,于是我成了姐姐。
“对了,Evin姐,忘了问你,你那个过了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大概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是的,我交配过了已经。”
她有些吃惊,瞪大眼睛瞅着我,“你不也是今天刚刚出水羽化的吗?这么快就已经,已经那个过了?”
“是啊,怎么了?”
“那怎么办?”她忧虑起来,“我还没呢。”
没想到她还受到了点打击,我安慰道:“没关系,别担心,你很快也能交配的。”
她娇羞起来,“交配,那是种什么感觉?”
我深思了一下,问她:“Ada,你相信爱情吗?”
她也不知道。
蚊子是不是配拥有这东西,可我相信大家是抱有爱的憧憬的,哪怕最终无法得到,纯洁的幻想也并不是过错。看着Ada的脸,我读到了这一点点的美好。
这一点点也就足够了。
爱,在生存的本能下可能不足挂齿,雄性只是为了DNA雌性只是为了生产才交配,似乎繁殖才是一切的动机。但那又何妨,爱了就爱了,最终的结果也只是个结果而已,不会改变初衷。
我不会后悔自己曾经爱过,虽然他就那样离去,留下我独自面对以后的生活。我不想用我的道德标准来衡量他的一生价值,即使就此别过也改变不了我与他有过的短暂炙热。
“你知道吗,雄性和你交配完成后便会立马找下一只雌性,他们是因为交配才活着的。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就是打折的寿命,他们会早我们很多死去。”
我直白地告诉她,希望她别用情太深,否则她会很受伤,还是放低自己的期待值,爱可以,但别忘了蚊子的天性。
“那雄性也会有爱情吗?”
“可能有吧。”这问题我也不知道,我愿意往好处想。
“你的那只雄性,他爱你吗?”
Ada这一问令我这才意识到我一直只是关注自我,他离开时的背影是决绝还是不舍已无从考量,我自然也无从得知他的心意。
我还是选择释然,“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他应该没有名字吧。”
我与Ada相视一笑。
曾经我心中的英雄,甚至连个名姓都未留。
“姐,要不我给他起个名字吧!”
她倒心血来潮了起来,“Dino,这名字怎样?”
“Ada,你要不要给你的雄性也起这个响亮的名字?”
“可我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呢。”
“他会因为你身上雌性气息主动找过来的。”
“不过,我还是想自己去找。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我也想去看看。”
“那你就去吧,姐支持你!”
“可是,那不就……”
我知道她有点不舍,“Ada,我相信我们会有缘再见的,就在不远的未来我们一定还会再相遇。”
“谢谢你,Evin姐 。”
10.
别过Ada,我独自上路,飞到了一座屋子前。
这里残留有人的气息。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等最具智慧的生物,他们身上有蚊子们朝思暮想的宝物,那就是他们体内流动的血液。那美味带来的无与伦比的享受已深深刻入了我们的基因里,每一只雌性蚊子都会对人类产生吸食血液的冲动。虽然大多数动物也有鲜血,但与其他动物比起来,人类的则是至高无上的。
而这里散发的诱人气味,是绝对的吸引。
我兴奋无比地往里钻。
进入房间里,这儿阴暗略带湿气,还有点霉味,未见人的踪影。但这里比完全暴露的户外还是要来得舒适。
长时间的飞行已让我累得不行,我停在白墙上,稍作休息。停下来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个部落的聚集地,有好多蚊子驻扎在这里。不过她们都慵懒地趴在墙上,并未在意我这个外来之客。
惬意中,我睡进了梦乡。
太累了,我无所顾忌地呼呼大睡,却被一只蚊子搅乱了平静。从左边到右边,从上面到下面,一直在嗡嗡的转悠。我挠了挠耳边拍了拍身子,想赶走它,但它好像停了下来,就在我的脸上。酝酿了数秒,我将停顿在半空的人手掌砸了下来。忍痛中,它应该已被我打死,好不快意。但没一会儿,那该死的嗡嗡声又死灰复燃了,这下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欲跳起身来立誓将它正法,不然就不睡了。
等等,我自己不就是只蚊子么。
合着是做了个白日梦,自己把自己当成人类了。但梦中那使我厌烦的声音却是存在的,房间里来了几只苍蝇。它们庞大的身躯以及好动的性格,将这里平稳祥和的空气搅的一团糟。真心不招欢喜。
本来大家都一致保持着沉默,想着或许它们待一会也就走了。我是外来的,也不好说什么,也不想生惹什么是非。
谁料它们没有一点自觉性。终于,有个大姐忍不住开了口:“喂,苍蝇,你们能安静会吗?”
苍蝇不予理睬,大姐又说:“这里是我们蚊子的地盘,你们再这么吵闹请你们出去!”
“你们地盘,笑话,凭什么?”
“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我们这么多的蚊子在这,这里早就被我们蚊子占领了。”
苍蝇呵呵一笑,“那我也可以说我爸,我爷爷早来过这儿了,这里明明就是我们苍蝇的地盘,你们这些文字才是应该滚出去。”
见大姐哑口无言,苍蝇并未罢休,它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们这帮蠢蚊子,呆在这里不是在等死吗,这房间空了这么久压根就没人住,看你们得活活饿死。”
说完,苍蝇抖动起它那硕大的翅膀,似乎在炫耀它们比蚊子强悍得多的飞行能力。
“我们走吧,这里啥都没有,我们可别跟蚊子一起等死。”
苍蝇们一哄而散。
但苍蝇们走后,大家却是热闹了起来,议论纷纷中有的在咒骂,有的在担忧,苍蝇刚才的话语让大家都有些不安。
边上一大姐问我:“现在该怎么办啊你说,愁死我了……”
我无奈表示:“我也不是本地的,不知道呢。”
“且不说刚才的苍蝇多讨厌,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可得尽快离开这里,去找有血喝的地方才行。”又一大姐说。
“是呀,我也不想死这里。”
大家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一只德高望重的蚊子示意大家安静,“各位不必惊慌,想必在座的有不少是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苍蝇的话岂可轻信,那种肮脏的物种说不出什么话来。我就跟大家讲讲我们居住地的详情,帮助大家更加的了解这里。”
这屋子不是没有人,在隔壁房间住着一位老人,而当前这房间是他儿子的,儿子在城里,很少回家。整个村子的人也都很少,大多跟这家一样,孩子在城里生活独留老人在家。老人房间里挂着厚实的蚊帐,晚上还会点上蚊香,别说吸到血有不少都是有去无回。所以众多蚊子选择了躲在这间房里。
不过,这和苍蝇说的并没有什么区别,看来我们还是要被饿死在这里。
“虽然人血很难喝到,但我们还有别的可选。”长老一般的蚊子说,“我们可以去喝猪血。”
这家老人养了一头肥猪,虽是牲口,血是远不及人类的美味,但那也足够让我们饱餐一顿并产下一堆卵了。
“这下安心了。”边上的姐姐长舒一口气。
得知了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家话题又变成计划组队去猪圈了。
姐姐盛情相邀,问我:“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我其实也真是饿了,既然能有伴儿,当然是很乐意。
“什么时候?”
“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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