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久的注视着某处,一个曾在我渺小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地方,为记忆做着连线。马路、操场和商店,一切都没有变,但又似乎变得只是一条破旧的马路,红绿相间的操场和不太起眼的商店。我在拒绝故乡的远去,我长久的注视,固执的挽留。
若在20岁时离开,将剩余漫长数十年的故事赠与另一座城市。那么我该如何宽慰那个为我静静驻守在原处,逐渐老去的故乡。它始终沉默不语,我却止不住的哀伤。我为我正在错失的彷徨不安,盲目的追寻,也胡乱的丢弃。
它为何会赋予我如此复杂的情感,它只不过是广阔大地上,无数小镇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用脚步便可丈量距离,时间也变得悠远漫长。它为何能让我在开怀大笑时,也包裹着哀伤,为我不能将笑声送至它身旁而内疚,为它对我遥不可及的思念而忧伤。因为它永远是我的来处,但我却不能承诺给它我的归途。
它是我的金银岛。我曾爬过码头旁此起彼伏的山坡,对尽头的世界心驰神往。它是否早已知晓,从小我便策划着逃亡。江中偶有驶过古老的巨型轮船,经过时会发出低沉的声响。我便停下脚步,瞩目观望,憧憬着像它一样流浪。但它无意回应我年幼且炙热的眼光,只是长久孤独的行驶,让喘息也变得低沉,久久回荡。
它是我的牧场。我钟爱夏天的云,它们总是毫无戒备的出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乖得可爱。它们成排并列的行进在广阔的蓝色草原上。风是我的鞭子,任性的来回穿梭,驱赶着洁白的一朵。我挥挥手指,指向远方,成了世上最意气风发的放牛郎。
它曾拥我乘风踏浪,世界似乎闪着金色的光芒。它正值壮年,慷慨的给予我无尽的庇护,我曾以为会永远这样。但孤独与衰老并没有将它遗忘,我心怀悲悯。但也许不必这样。行走在入夜的街道,耳旁笑语不断,乡音缭绕。原来只是苍老的发丝和堆起的眼角让我无端惆怅。
我终将独自去游荡,放弃了金银岛,丢掉了放牛郎,无所依托。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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