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喝酒是小学三年级,下午放学以后,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到同学家里,每个人喝了一盅白酒,然后就出去玩了。白酒又辣又呛,但是很刺激。
第二次喝酒是高考结束以后,也是几个同学一起,不管考的怎么样,十年寒窗终于熬到了尽头。
第三次喝酒是高考放榜那天,这是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从此有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有人出门打工,有人去上大学。
上大学以后离家万里,有一种池鱼入海的感觉,太多的兴奋无处发泄,于是喝酒。穷学生吃不起大餐,一份炒面,一袋瓜子,都能下酒。有一次给大学里最好的兄弟过生日,就是一份炒面,两瓶啤酒,朋友量浅,竟然喝醉了。
那时候仗着自己读过几本闲书,就大言不惭的想当一个文青。不知道是因为酒喝的太多还是摇滚听的太多,跑偏了,文青没做成,成了一个愤青。
这一愤就是很多年。愤青的标配,酒和摇滚也一直陪着我,当然还有诗和王小波。
作为愤青,当然要不停的批判。我偏偏不爱说话,于是对看到的一切进行腹诽。怼天怼地,怼过了而立又怼到了不惑。已经怼不出新意了,酒却还是照喝不误。因为不喝酒,一切都闷在心里,酒劲上来以后就妙语如珠、胡言乱语,该说的、不该说的,先说个痛快。
成年人不容易,当言不由衷成了惯性,自己都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慷慨陈词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回味一下,摇头一笑:真他妈可笑。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迫切的需要表达,但又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所以干脆沉默不语,只有酒后胆气壮,滔滔不绝,却又不知所云。
如果有一种酒,名字叫做“表达”,它一定能满足一个老酒徒对酒的一切期望。
如今我已经老了,真正有了一些需要、值得表达的东西,却又敝帚自珍,满世界找不到一个能够真心倾听的知音。还是要仰仗酒精的帮助,使得那一班狐朋狗友、阿猫阿狗有幸一睹我的高傲和孤独。
我听说真的有一种名叫“表达”的酒,它不拘于酒精的浓度、不拘于苦辣甘醇、也不拘于包装的形式,它只为你量身打造,满足你对酒的一切幻想,又超越你对酒的认知。它向你倾吐心声,让你勇于表达,同时又让你羞于表达。因为对它而言,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又怎么忍心用那些俗篇熟套来冒充表达呢?
这应该是一款让你拒绝沉迷、又很容易无法自拔的酒。对我这个老酒徒而言,它让我脱离苦海,又堕入迷津。最终,我将在迷惑时沉思,清醒时表达,不在乎有没有人听。就像冬泳,惊世骇俗,但不是为了表演,因为它的内涵足以支撑这样的形式,掌声和赞叹只不过是路边开放的喇叭花和小雏菊,你在那里,我在这里,有幸擦肩而过,并且互相注目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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