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弼马 图/马男波杰克
001
前阵子疫情比较严重的时候，在热搜上看到一个故事。
一位老奶奶在医院守着一位老爷爷病人，没有地方睡觉就趴在病床边上休息，一个人守了四天四夜。
大家开始都以为老奶奶是在看守爱人，后面才知晓，原来那是她65岁的儿子。
虽然今年她已经九十岁高龄，头发花白，行动都有些不便，但仍然不肯离开自己孩子的病床前。
那位奶奶告诉医务人员，因为害怕其他家属来看护会导致交叉感染，所以自己亲自来看护儿子。
因为自己已经九十多岁了，无所畏惧了。
但因为儿子病加重，要转进重症隔离病房，不得已要她离开。
离开前，她弓着背在处方单上给儿子写信，
“儿子，要挺住，要坚强，要战胜病魔。”
字迹苍劲有力，就像老奶奶强韧坚定的内心。
当时看到这个故事，我就觉得鼻头酸酸，
谁知今天无意间看到后续报道，其实老奶奶的儿子在她离开的第二天，就已经因为病情恶化转入了ICU，最终救治无效，已经离世。
意味着，那位母亲的最后一封信，他根本没机会看到。
医护人员们连同家属一起隐瞒了她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一直望眼欲穿，期盼着儿子能回家和她团聚。，可最终还是没等到。
就算这位老人已经65岁，早已成为了一个父亲，甚至一位爷爷。
可他在自己的母亲眼里，永远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永远是一个需要鼓励的孩子，永远是不惧病魔而要去守护的孩子。
无论他陷入何等险境之中，也会有母亲为他牵肠挂肚。
然而，你永远不知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我无法去想象，那位老母亲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如何场景。
甚至也不敢去想，那封没来得及展开的信件，承载着怎样沉甸甸的遗憾。
002
疫情假期时，我又将《我的前半生》重温一遍。
这回倒是没有被那稍有狗血的“抢闺蜜男友”的剧情给征服，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罗子君的妈妈身上。
那位妈妈名叫薛甄珠，年轻时候便被丈夫抛弃，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她一手辛苦把两个女儿拉扯大，却因为两个女儿都婚姻不幸，从此陷入更疲惫的操劳之中。
其中有个片段我印象非常深刻：
罗子君确认自己的丈夫陈俊生出轨，回家砸了所有东西，在沙发上瘫着。
薛甄珠回来，先是摆出“物质女”的常态，一如既往咋咋唬唬地喊叫：“怎么这么好的东西就砸了呀！多可惜呀！”
但当她突然瞥到自己的女儿的神情，立刻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她也开始替女儿砸了起来。
砸完了之后抱着自己的女儿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爸爸当时也是这样抛弃了我们母女三个，但我们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我们一定会好的，我知道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有句话说得好：“女性本弱，为母则刚”。
放在这里实在合适不过，母亲总是天下最神奇的物种。
她作为一个年轻时被抛弃的女人，心里积攒了多少的怨恨，吃了多少苦头自不必说。
但却从来没有因为如此便自暴自弃，因为她还有女儿们要抚养教育，所以她从未放弃好好活着的希望。
平时她在女儿们面前，常常一副没轻没重的样子，又是高跟鞋，又是大红唇，还经常喊着要找个有钱老伴儿给自己养老。
可是只要女儿们一出事，她立马抛下这一切有些荒诞的面孔，化身为“斗战胜佛”，闯入公司修理小三，收拾不听话的无良女婿，跟出轨的大女婿分家产，一副无所不能的超人形象。
更为感人的是，这样一位连鞋子包包都要去蹭女儿的，去超市买个菜都要三挑四捡的老太太。
在操劳过度突然去世之时，居然在自己的卡里留下省吃俭用省下的30w存款给她的女儿们。
她的二女儿罗子群看到这个数字以后，哭得稀里哗啦不成样子，打电话给姐姐说，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对她好一点，少让她操点心。
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呢？
003
看完视频，我转过头就打了一个视频给我妈。
她一接通二话没说就开始跟我嘚瑟，说正好买了件风衣，你看看怎么样，说着站去镜子前面，左右探头。
我说颜色和款式都不错，最近眼光是越来越好了，她愈发嘚瑟。
我爸一边远远地看着电视一边拉着嗓子喊，
一天天不好好工作，老是打视频回来，离不开我们就回来算了！
我也隔空跟他喊，嫌我烦我就不打了！
那边儿果然瞬间没了动静。
我妈嘿嘿一笑说，你爸这人太口是心非，你哪天要是没打过来视频能把他空虚的团团转。
天天把自己写的字铺的满地，等着视频时候给你显摆。
我也嘿嘿一笑，思绪回到2018年底，
那时我大学毕业，已在家乡工作一年多，跟爸妈实在闹得不太和睦。
三个人脾气火爆，事事相冲，但大多是些琐事，
无非是爸妈看不得我生活散漫无规律，我看不得他们唠唠叨叨没个完。
隔三岔五经常闹出矛盾来，无非是谁多说一句，谁多管一手，一来二去，也就烦了。
懒得跟他们搭话，每天吃完饭就钻进我的房子里，写作读书或是看看电影。
有时候我妈推门进来，喊我去客厅吃吃水果喝喝茶。
我也会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我在忙啊。
她只能拉上门退回去。
有时候矛盾升级，情急之下我甚至会说出刻薄的话：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逃离这里，因为你俩根本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会怔个几秒，威严的表情片刻消散。
之后一边转回头去忙自己手上的活儿，一边低声说：
你要去闯便去闯就是了，但你在家里一天，我就得管你一天。
管到我的手实在够不着你的那天，我才能罢休。
那天我没吱声转身回了屋，但是那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至今。
前几日读朱自清的《背影》，读到中途居然有些矫情地鼻酸落泪。
正因看到那一句，
“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这不正是千千万万个父母的本心，孩子犯下的傻，说下的诨话，全被他们顺手就用滤网滤去了，全然不会往心里去半分。
仍然只懂得一味地付出，不停歇地唠叨，直到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够得着的那天。
如今来到北京，隔着千里，我反而每天都要跟他们视频通讯，没什么正事，就问问今天吃了些什么，锻炼了多久，有没有再买新衣服，我爸的书法练了几张了。
家长里短，鸡零狗碎。
很多人知道我快三十还要日日跟父母通话，都觉得我像个离不开父母的襁褓巨婴，但我不在乎。
想想我们能有什么可给父母的，无非是时间罢了。
004
我们中的许多人，总喜欢将爱意拖着，
等着日后有钱有时间，再去回报他们的付出。
生活里也总是喜欢跟父母嘴硬或是冷战，想着来日方长，还有机去缓和和解释。
但其实，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了不确定性，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你的爱意和遗憾还有没有机会被他们看到。
时光飞逝，我已不想再等什么来日方长，
只想要这今日最好，此刻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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