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了耳坠,或叮当轻响,或沉寂无声,悄然伏于耳畔,于我都是一份欢喜。
小时候听奶奶讲:“戴金线戴银线,不戴耳坠不好看。”女孩子嘛都爱臭美,大约是在小学四年级时,母亲托村里一位德高望众的老奶奶为我们几个小姑娘扎耳孔,那时都是拿两颗绿豆在耳垂前后磨研,磨到一定时候,再用一枚带线的银针猛穿过去,随后把银针撤下,隔个一两天,稍稍活动耳垂上的线,再过个半月、一月的,就可以把线取出来,换上漂亮的耳饰了。
不知是在开水里煮过的线消毒不到位,还是因为洗脸时碰到了耳朵,别的几个小姑娘陆续都可以活动耳洞线了,我的稍稍一碰依然疼痛难忍,非但不能活动,而且肿胀起来。母亲从卫生所里买了酒精棉球,每天帮我擦拭。
看着一起的小姑娘都换上漂亮的耳钉了,我心里那个着急,忍着痛去松动耳洞线。真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如此,情况越是糟糕。肿胀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还开始化脓。母亲再用酒精去擦时,更是蜇得我哇哇大叫,鼻涕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母亲见我这可怜状,改为用香油来润线。
可我终究也没捱过这苦,当疼痛与美丽发生矛盾时,小小的我哪管得了以后,趁奶奶不注意,我狠狠心一把揪掉了母亲刚用香油润过的线。再后来,隐约可见的耳洞便在光阴的流逝中渐渐抚平了伤痕。耳边徒留奶奶的声声惋惜。
再提起扎耳洞便是在初一时。中学所在的村子有庙会,这时候已经是激光打耳洞,逢着周日,几个女同学商量着一起去。想到曾经那段晦涩的经历,我直打退堂鼓。奶奶的唠叨、小伙伴儿的簇拥,潜意识里对美的向往,我犹犹豫豫的脚步还是随着她们一起走到了庙会上。
庙会上好几家挂着”激光穿耳洞“的牌子,我们几个从这头走到那头,将整条会场转了个遍,最后驻足在一个面容和蔼的店主摊位前,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带着和善的微笑向我们介绍”激光穿耳洞“的好处,反复强调说这个不疼,见我们仍有迟疑,他又说到后期的护理等,想从根源彻底打消我们的顾虑。
小伙伴蠢蠢欲动起来,开始有胆大的往前一步去尝试。宽大的玻璃盒里有红色、绿色两种耳钉,要先挑好自己喜欢的一种,老板把它放进激光枪里,再用酒精棉球擦拭下耳垂。为了转移注意力,老板说着几句玩笑话,然后在你不经意间对准耳垂,”啪“的一下,耳钉已经与耳垂合二为一了。后面的小伙伴争相询问“疼不疼”,胆大的那个像得胜的将军,骄傲地昂着头说“不疼不疼。”
余下的小伙伴依次都挨了两“枪”,看她们一脸兴奋地讨论着“激光穿耳孔”真的不疼,我也略略心动了。最后在众人的撺掇下,我小心翼翼地站在了摊主面前。酒精棉球拭过耳垂,凉凉的,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恍惚中只觉得有小蚂蚁从耳间爬过。“好了。”对照镜子,两枚小小的红色耳钉已点缀在耳间。
我格外小心呵护这两个小东西,忌口不吃葱姜蒜,洗脸时避开,隔几天轻轻活动下,等耳钉能灵活转动后取下来,换上母亲用戒指为我打的一副银耳环。这一次,一路顺风,耳孔就这样形成了。
求学期间大多戴耳钉,工作后换为耳坠,蝴蝶状、星月状、流苏状,白色的、银色的、蓝色的居多,每每到后来都变成了“孤家寡人”,可谓是买的多丢的也多。曾经不止一次地对着落单的一只叹息,也曾写下零碎的文字作祭奠,可这些都无法阻挡我对耳坠的喜欢。
今天陪娘逛街,无意中遇见一款长短适宜,缀有心形红色风信子石的耳坠,试戴,一眼喜欢,旋即入手。
烟火生活中总得有一些喜欢,让我们在凉薄世间能有所期待心存温暖,可能是一花一草,也可能是一书一砚,浅浅喜,深深爱,在光阴深处把日子绾成一朵花,我们便可成为其间最美的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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