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理解慰安妇这个词语,是2013年郭柯导演拍的《三十二》,那个时候,慰安妇不再是历史书上一个冷冰冰的概念,那是一个女人的一生,被选择,且无法抵抗。
透过屏幕,整个人开始出现了感知,当行将就木的老人依旧过着平常的生活,旁观者却落泪了。
两年之后,郭柯导演又拿出了一部《二十二》,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在电影院中停不住的啜泣声,不是观众眼窝子浅,而是觉得亏欠。
两部片子都让人看的难过且压抑,但《我能说》却偏偏将次以喜剧的形式做出呈现。如果说电影本身承载着一种告诉的责任,那么轻松的电影,反而会让困难被更多的人所知晓。
在奉元洞建筑综合信访室的工作人员眼中,罗玉粉女士是一个很可怕的老太太,因为她真的太“热心”了,或许说,真的是太爱管闲事了。
在那条老街,除了自己的裁缝店,她热衷于管所有商铺的事情,一言不合就去信访,就像是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头子欧维一样。
影片前三十分钟看完,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关于孤独老人的故事,俗套的剧情让我忍不住切了一声,但谢天谢地,还好我继续看了下去。
朴民载是新上任的九级公务员,一派正经,办事尽职尽责,凡事就按规矩来,见面第一天就和鬼怪奶奶给刚上了。但……他还是……不是对手。
一来二去,本是祖孙两辈人,逐渐的有了交集,从陌生人到亲人,是靠一顿饭连接起来的。厨艺很好但独自居住的老太太,失去父母将就吃饭的兄弟,这之间,烟火气才是最平静的触动。
罗玉粉奶奶平时的生活很简单,做完店里的活就去市场上找问题,本来就生意不景气的店主因为她的干预都很恼怒,但街里街坊的也不能撕破脸,找到问题就去信访室,偶尔和闺蜜小聚一下。
但她那个闺蜜看起来可真是个时尚的老太太,打扮入时,说着流利英语,时不时的还去几趟美国。闺蜜劝她,改变一下自己现在的生活吧,她一直在躲闪,直到那个叫金珠的女孩的出现,她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小聚之后,她却忽然要学英语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闺蜜在她面前的炫耀了。
她去了好几个英语补习班,但要不就是不收她,要不就是她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反正英语学习是没有途径了,但人和人之间的相遇就是这么奇妙!上学未果的罗奶奶,碰到了正面交锋的九级公务员,并且那个公务员英语说的贼溜。
既然补习班不收,那就找家教吧,虽说开始是拒绝的,但还是那句话,他怎么是鬼怪奶奶的对手。接受的契机是看到弟弟在奶奶家吃的一顿饭,因为有了这个契机,所以才知道,原来是一个这么可敬的老太太。
虽说从零开始,但罗玉粉奶奶学的很认真,认真到都没有时间去信访中心了,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过是要学好英语,在她闺蜜的面前也炫耀一番。
但她却自有属于她的理由:“我有一个弟弟,小时候分开之后 他去了美国,但是他一句韩语都不会讲。想通个电话,但是无法沟通啊。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不知道老没老。身体是否健康,子女们过得如何?想知道的事情很多,所以想学英语。”
她学英语是为了见她弟弟一面,但后来知道,她弟弟却不想承认,有她这样一个姐姐。
所以,为什么?闺蜜的话是什么意思?金珠又是谁?
这一切,仿佛可以用在妈妈坟前流下的眼泪来解释:“妈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为什么要觉得丢人,我的父母兄弟都嫌弃我,我怎么挺起胸膛做人?”
这个秘密她隐藏了半个多世纪,因为她答应过妈妈,永远都不会说出去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现在说出来了,但是没有被嘲笑,也没有被歧视,她原本以为邻居对她的躲避是嫌弃她,所以她很生气,但没想到,只是因为大家心疼她,问她为什么没有早点说出来,早点说出来,有人一起分担这痛苦该多好,为什么不说呢?
妈妈觉得她很丢人,兄弟姐妹都嫌弃她,但是没有血缘的邻居,却在心疼她。
没有丈夫和孩子的罗玉粉,其实早就把这个街市当做她必须要维护的家了,所以她教育乱放招牌的店主,训斥欺负店主的流氓,甚至将政府都投诉了。
她不停的去信访室,拍照片,留证据,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她的家可以变的更好一些,但没想到,她爱着整条街市所有的人,但这些人却都在躲避着她。
但当她的秘密被公开之后,这些人却开始接纳她,甚至知道了原本爱她。
二战期间,日本对女孩犯下的罪过,不只在中国,1948年,罗玉粉13岁,她的人生,在那个时候被动的改变了。
慰安妇本是受害者,但在当时,被伤害的女孩成为了家庭的耻辱,他们希望保守这个秘密,甚至希望就此了结关系,连自己的妈妈都不接纳自己,所以,是不是活着本身,是一种罪过呢?
但被伤害的女孩,有什么耻辱呢?该感到耻辱的,明明是日本军队。
还好时代变了,变的会为慰安妇感到难过,否则,她们的一生,都没有了温度。
那个打扮时尚,说着英语的闺蜜,本是当年和她一起被日军抓去做慰安妇的,战争结束之后,她积极的作证,希望可以得到一个道歉。
但现在,闺蜜生病了,但是道歉还没有得到,她努力学英语,不仅仅是想见到弟弟,更是想把自己所经受的那些残酷的苦难以正义的方式述说:成为日军对慰安妇道歉的议会证人,站在世界人的面前,亲口讲述日军对她,以及更多的女孩子,犯下的罪行。
她们在如花的年纪被日军残暴的对待,身上是伤疤,心里有毒疮,不被家人接纳,侥幸活下来的,也很少可以正常的组建自己的家庭。
做错的不是她们,她们的活着不应该是耻辱啊,做错的是施暴者,应该感到耻辱的,是日本军队。
她还是站到了HR121的讲台上,因为当年母亲的刻意隐藏,所以她并没有在受害者的名单上,正当日本官员抓住此以为她没有资格作证的时候,她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肚子上的皮肤早以松弛,但丑陋的伤疤和刺青依旧扎入人们眼中。
她能说,她可以说着英语,指出当年日本军队对慰安妇所犯下的暴行。
而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揭开了许久不碰的伤疤,不过是想要日本政府的一个道歉:“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需要你们道歉,是要给你们得到宽恕的机会——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一句对不起,说出来真的很难吗?”
希望活着的时候,还可以听到歉意,对不起三个字不难,但对日本政府来说很难。
2007年6月26日“慰安妇”谢罪决议案以赞成39票,反对2票通过了美国下议院外交委员会,同年7月30日全票通过了下议院,这是国际社会第一次公开承认日本“慰安妇”的事件,之后十年,日本依然没有谢罪。
2017年10月30日,中国、韩国等国共同提出的“慰安妇”申遗项目,在日本政府不顾国家形象地阻止下,最终宣告了失败。
“慰安妇”三个字,本是不光彩的,它所代表的,是受害者有罪。
但在当今时代,却应该得到道歉,且被安抚。
最后,敲出罗玉粉奶奶的演讲稿,全部英语读下来的罗文姬女士,也真是棒极了。
“日军所犯的罪行违反人道,慰安妇问题是历史事实,纵然日本政府如何狡辩,它都不会从历史上消失,如今我们之所以重溯历史,是因为不论是对于我自己,还是对于其他慰安妇来说,在过去的六十年里,甚至至今脑中仍旧挥之不去,那段曾经亲身经历的现实,在日本承认这段历史,并向我们道歉之前,这绝不会就此结束,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只要你们承认自己的错误,同时这也是你们的机会,在我们中还有活着的时候,有机会请求我们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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