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政治是人伦异化催化剂,为了生存甚至孩子和母亲都会相互弑杀,而口口声声始终追寻道德的人物,也会失去了分寸,丧失了自己的信仰。

尼禄下定决心要让母亲在第二日黎明前死去,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在绝望之中,他派人将自己的两位高级顾问—一塞涅卡和布路斯从他们各自的房间中叫醒。
塞涅卡任何有关道德、品行、理性与美好生活的沉思,都无法让他对这种事情有所准备。当塞涅卡走进尼禄的房间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惊恐而愤怒的23岁青年,那是他过去十年来的学生和想要保护的人。在过去的五年中,塞涅卡与这位元首联合起来,对抗他那个危险的母亲。而现在,他通过支持尼禄与阿克提行苟且之事,为尼禄开辟了一条道路,却导致了一场拙劣的谋杀和一场规模空前的政治崩溃。塞涅卡已经来不及抽身事外了。这条路必须一以贯之,直至尽头。
塞涅卡所写的每一个字,他所发表的每一篇论著,都必然与他此刻在这间屋子里的现身相抵触。他默默地驻足了很长时间,考虑摆在他面前的选择。然而并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他把责任推给了布路斯。塞涅卡询问布路斯是否可以派出他的禁卫军去杀死阿格里皮娜。
他同样拒绝了顺势而为以及对尼禄完全效忠的要求。他表示,禁卫军过于拥戴阿格里皮娜,同时也非常怀念她的父亲。他建议由阿尼凯图斯和米塞努姆的海员们,来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任务。

尼禄麾下的旧卫队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拖延时间,因此把权力让给了新卫队。阿尼凯图斯赶忙接受了塞涅卡和布路斯放弃的任务,尼禄宣称:“从今天起,我才真正得到帝国的统治大权,而这样一份丰厚的礼物却是一名被释奴送给我的。”
这话是针对塞涅卡的,尽管塞涅卡为现固尼禄的权力工作了十年,但是现在尼禄发现他仍然不堪所用。他对元首的影响力长期处于衰退之中,而这次无疑又出现了一次急剧的下滑。

阿格里皮娜早前派来的使者阿格里努斯来得正是时候,他带来了自己的女主人“横遭意外”的消息。当阿格里努斯前来传递讯息的时候,尼禄将一把剑掷到他的脚边,下令把他当作刺客抓起来。然后,他差遣阿尼凯图斯前往包利。
当阿尼凯图斯的刺杀部队抵达阿格里皮娜的别墅之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虽然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是广场和沙滩上还是挤满了向阿格里皮娜表达祝福的人。阿尼凯图斯严令他们四散离去,然后破门而入,开始驱逐家内奴隶。
卧室中,只有阿格里皮娜和一个仆人,然而当屋内涌入武装人员时,最后一个陪伴者也消失不见了。当阿尼凯图斯和另外两名军官冲进来时,房间里只有皇太后独自一人。她一直希望是自己的信使阿格里努斯来了。
阿格里皮娜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唤起攻击她的人对自己家族荣耀的记忆,让他们感到羞愧,使他们放弃任务。然而,经受了一夜的折磨,阿格里皮娜已经精疲力竭、惊惧不已,甚至还受了伤。她所能做的,就是表达自己的抗议,认为阿尼凯图斯一定是犯了一些可怕的错误,而尼禄是肯定不会下令杀死她的。
陪同阿尼凯图斯的船长是一个名叫赫丘列乌斯的人,他用木棍击打了阿格里皮娜的头部作为回答。另一位站在一旁的军官奥巴里图斯则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除了死亡,她几乎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阿格里皮娜被她一手扶植上台掌权的人给出卖了,其中最重要的人是尼禄,还有布路斯、阿尼凯图斯,当然还有塞涅卡。她从科西嘉岛拯救出来的那位圣哲,明明他如今所得的一切都仰赖于她,但是他现在拒绝表达反对弑杀她的意见。她和塞涅卡最初在政治上可谓是“相知相伴”。正是政治,加上儿子的精神错乱,使他们中只有一人能幸存。
她是那个时代声名最为显赫的女人:一位皇帝的妹妹,也是其继位皇帝的妻子,同时是第三位皇帝的母亲,更是日耳曼尼库斯的最后一个孩子。如今形影相吊,众叛亲离,即将逝去。最后的最后,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屋大维娅》的作者留下的描述最为经典:
她垂死挣扎,向刺客提出了最后的请求:
将他那致命的刀剑刺入她的子宫。
“把你的剑埋入这里,就在这儿—
那个怪物来到人世的地方…”
说完这一席话之后,她那悲伤的灵魂
便从撕裂的伤口中流逝
伴随着她的最后一丝呻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