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战中原 (金蝉脱壳)29
范增其人性格刚正不阿,脾气火爆,一点不合其心意就据理力争,稍有差池就火冒三丈,竖子、竖子地吼别人。拿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你这个不肖子怎么这么笨,这么蠢……
俗话说舌头和牙齿那么好,都难免有磕碰的时候,何况君臣之间呢,意见不合的时候总是会有。
项羽稍微冷落了范增,心想:“防人之心不可无,如若范增和刘邦暗地里真有往来,如何是好呢?”为了以防万一,他削减了一点范增手里的权利,免去了他大夫之职,仍保留太尹职位。
范增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眼就看穿项羽的心思。他性格使然,眼睛里掺不得半点沙子,更容不得别人怀疑自己,于是气冲冲地找到项羽,当着众将的面,对他吼道:“天下事,大局已定,你好自为之吧,让我这把老骨头告老还乡!”
项羽觉得很没面子,自己没台阶可下,点头答应了范增的请求。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意外,平日里他们说话连脸都没红过,今天怎么了?诸将一时竟愣在那里。
范增转身匆匆离开了军营,一个人漫无目的,心不在焉走在路上。
这时众将才回过神来,纷纷跑出来挽留,劝他回去,以范增脾气,此时只有项羽认错,才劝得回去。
范增边走边回头,始终没有看见项羽的身影,也没听见项羽的呼声,于是继续朝前行,此时的他无限的伤心、绝望,禁不住老泪纵横,想到自己满腔才学,一生抱负,眼看就要实现,刘邦已然成为瓮中之鳖。可是事情居然一百八十度转变,范增心不甘,气不顺,心里堵着千斤巨石一样。
他反思道:“哎,都怪自己当时太冲动,太不顾及别人面子了……”现在后悔,伤心绝望之下他突然病倒了。
项羽也是愧疚,忙完军务后,天色已暗。他立刻骑马去追义父,卫兵紧跟其后。
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义父范增。此时已经半夜了,他看到义父一个人在一间破败不堪的民房里,躺在破床上不停的咳嗽,见义父如此凄凉,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睛湿润,悲切地说:“义父,我是羽儿,我错怪您了,您跟我快回去吧。”一边说,一边急忙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义父身上。
这时范增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侧过身来,蒙眬中认出是羽儿,心里又激动,又欣慰。
项羽小心地把他扶起来,范增断断续续地说道:“羽儿,我不行了,和你争天下的只有刘邦,其他人不足为虑,这次一定要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项羽已是泪眼模糊,语气颤抖道:“我一定照办,义父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范增一时激动,咳得更甚,突然他用手捂着嘴,张开双手时,净多了一滩淤血。
项羽见状,泪流不止,说:“义父,您坚持住,我请最好的太医来给你医治。”接着他立马转过身对卫兵吼道:“快去传太医。”卫兵领命,骑马飞奔回王宫叫太医。
范增用手示意项羽不用了,缓缓说道:“你我虽是君臣,却情同父子,我的性格太刚直,凡是刚直的东西都容易折断。时至今日,我们缘分已尽,我多想再辅佐你,看到你君临天下的一天!可是……可是……身体不由得自己了。”说完,艰难地顺了一下气。
项羽:“义父,您歇歇。”然后轻轻给他捶背。
过了一会儿,范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说道:“先灭刘邦,后……降服韩信,刘邦不灭,……韩信难降,天下……”还没说完,范增就撒手人寰。
项羽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扶着义父,回想往事,直至天亮。
厚葬了范增之后,项羽自知中了离间计,一怒之下,率军攻打荥阳。
两军从早上战到天黑,楚军猛攻,汉军坚守。箭如雨下,楚兵顶着盾牌,几十个人抬着撞门圆木,来回撞击城墙大门,城门被撞得吱吱作响。
汉军在城墙上淋下滚烫的开水和放箭,不少士兵不是被开水烫伤,就是被箭射中。
楚军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涌向荥阳城。
刘邦亲自督战,汉军占据地理优势,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击退了楚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好几次少数楚军士兵借着云梯爬上了城墙,都被汉军斩杀,并用石头砸正在向上爬的楚兵……
战况激烈,双方损失惨重,到了傍晚,项羽下令收兵,明日再战。
刘邦心里明白,这样下去,大多数士兵饿着肚子,明日哪还有精力再战,明天荥阳肯定会失陷,正在束手无策之时,陈平进来了。
陈平进谏道:“大王,现在情况危急,楚军攻打了一天,他们已经十分疲劳,我军也损失过半,我们是时候离开荥阳城了。”
刘邦:“我早就想出去了,但是楚军重重围困,怎么出去?”
陈平:“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在危急万分的情况下值得一试,这一计叫金蝉脱壳,李代桃僵。”
汉王刘邦若有所思,示意陈平继续说。
陈平问道:“诸将中有谁为保大王,情愿舍弃自己性命?而且身高体型又和大王您差不多?”
刘邦:“倒是有一个,他叫纪信,最忠诚,身高体型和我差不多,我以前曾救过他一命。他曾说:‘我的命是大王给的,大王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
陈平:“那就让纪信装扮成您,让他乘坐天子马车,建天子旗帜,同时让百姓和年轻女子扮成士兵。纪信和他们一起从东门逃出,人群中,楚军见天子马车、旗帜,必然四面围攻争抢。此时汉王您带十余个人,趁乱悄悄在夜色的掩护下从西门骑马奔出,则脱困也。”
刘邦心想:“留在这里必然是等死,不如试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平接着说道:“此计成功的关键是要引起混乱,吸引楚军的注意力,进而才可以以假乱真,浑水摸鱼。况且项羽少了谋臣范增,倘若范增在,此计必然被识破,如今范增已死,可以值得一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王奉天命,天命所佑,必然成功。”
刘邦:“就按你说的办吧,你下去安排。”
然后刘邦叫下人拿来了一袋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陈平找到纪信,对纪信说了此计,纪信表示完全照办。
于是纪信参见汉王刘邦,对刘邦说道:“现在情况十万火急,楚军随时会破门而入,就让我假扮成您,大王您趁机离开荥阳吧。”
刘邦关切问:“义士,你家里人还有谁?”
纪信:“没有家人了,都死于战乱,这次如果能助大王脱困,九泉之下我也能和家人团聚了。”
刘邦感慨,双眼湿润,紧紧握着纪信的手,说:“真是壮士!”
纪信:“时候不早了,大王您赶快离去。”
刘邦于是让周苛趁夜打开东门,放出两千穿着士兵铠甲的年轻女子和百姓。纪信装扮成刘邦,乘坐天子马车,车辆的左边高举着天子旗帜,浩浩荡荡的混在人群中,涌向城门。
众人离开城门后,便惊慌地四散的逃开,楚军见声势浩荡,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围困。
这时负责驾车的马夫,扯破嗓子大喊:“城中断粮啦,汉王投降了!城中断粮啦,汉王投降了!……”
楚军听到汉王投降,高兴的手舞足蹈,把假汉王团团围了起来。高兴地喊道:“霸王万岁!霸王万岁!”
趁乱中,刘邦悄悄打开西门,见西门已无人把守,带着十余人,骑马扬长而去。
这时项羽来到纪信乘坐的马车前,命令士兵把汉王逮捕过来,一看是假的,顿时明白过来,急忙派人去西门。
项羽见纪信,问道:“你胆敢假冒汉王,刘邦在哪里?”
纪信镇静的说道:“汉王已经脱困了。”
项羽大怒,骂道:“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胆敢冒充汉王欺骗我?活腻了你!”便下令手下把纪信活活烧死。
项羽一方面派人去追刘邦;一方面下令明日攻城。
派出去追击刘邦的楚军,在夜色中,哪知道刘邦逃向哪里?他们在西门口发现了散落一地的黄金,于是便欢喜的争抢黄金,耽搁了一些时间,然后再四处盲目的追了一阵,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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