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通讯录,想来已经有很久没有给外公打过电话了,不免有些自责。电话接通。很久,在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喂···”。我想他一定是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机,郑重其事的按下接听键,然后把手机搭在耳朵上。电话没通多久,他便说:“长途话费贵,扯阵子儿就行了”,我只好依他,他是勤俭了一辈子的。挂了电话,只觉得不该把外公一个人丢在年老无伴的深深孤独里那么久。
那年高三,周末回家。家里的热炕把高考前的焦躁和烦恼像排毒似的从我梦乡里驱逐了。北方冬日的清晨,太阳刚刚爬上来。夜里的寒气还没有完全消散,这时暖和的梦乡是最让人留恋的
母亲走进卧室:“娃娃,快起来,你外婆无常(指去世)了”。
我猛的睁开眼,坐起身来,立在炕上。
父亲包了一辆车,要回故乡送外婆。车还没来,
一家人站在院子里等着。父亲进进出出,母亲在一边默默的流泪。
因为临近高考,所以我好不容易说通父亲让我一起回家。面包车一路驰骋,司机会偶尔找个无用的话题打破沉寂,之后又是一段长长的静默。
回乡的的路,走了好久,三百公里的路像复杂的情感一般,冗长。
我只是匆匆一别,又随着车回来。那时回乡是没太在意外公的。现在想来,外婆的离世,对外公是很大的打击。
高考结束,回乡看望外公。舅舅说外公瘦了很多,每天吃的很少。他把自己关在了思念与孤独里,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外婆离世后,家里总是呆不下去的,处处都能勾起思念,他便每日赶着羊群到山里放羊。我和他一起赶着羊上山,山是他们一辈子一起踏过的。他一直念念叨叨的跟我说,外婆比他幸运,走在了他前面。
太阳渐渐到了西边的山头上,风吹起黄土高原上的土,羊散落在山坡上吃草。外公坐在山坡上,我披了大衣,同外公坐一处。他谈起外婆,一行浑浊的泪顺着面颊流下来!“这山里的坑坑洼洼她都踩过了!”外婆是受了一辈子罪,吃了一辈子苦之后离开的!年轻的时候,外公是村里的会计,那个时候爱国情操是熏染了每一个人的,外公自然是没有闲余顾及家里的。家里人多,工分多,可又都还小干不了活,所以这些都有外婆担着,还得用那分来的少的可怜的粮食糊一家老少的口!外婆持家是极为认真和妥善的!后来公社结束,包产到户外婆更是没有清闲的。田地很多,可都得靠天吃饭,年年收成也没有指望,反而让外婆在山上山下的坡田里洒满了汗水。再后来,退耕还林了。种了一辈子的地终于不用再种了,年底有政府给的补贴粮。可这一切来的太迟了,外公说,“受了一辈子罪,到了享福的时候,大家都在,她却给没了!”。
外公和外婆是旧时婚姻下的一对夫妻。感情也像共同度过的长长的岁月一样深厚。外婆去世,外公常善待邻居,贫民,用他的善行祈求安拉能够让外婆进入天堂。
56年的岁月,青春与芳华。逝去的岁月,留给外公的是无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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