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一）

很小的时候，爸妈很久才回来一趟，从小我被寄养在外公外婆家或者爷爷奶奶家里，每次爸妈回来一趟，就像是过节一样热闹，那些日子是一年中比放假还盼望的日子。爸妈回来也不全是为了看我，很多也是跟长辈们团聚，让他／她们感受天伦之乐。 用现在的话来说，我从小是个留守儿童。那时，每逢爸妈离开，都难过地哭鼻子，因为又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爸爸妈妈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会离开路边。渐渐地，我长大了，爸妈也回来身边了。似乎很少离别了，然后，我上了上高中，继而大学，是我离开了他／她们。每次妈妈送我去车站，都会待我坐定，车子离开，她才会离开。离别，又换了一种形式。

不管愿意不愿意，时间都在行进中。外公，奶奶，外婆，也一个个地离开了，一次次刻骨铭心的离别，任谁的哭喊，都不能挽留什么。同时，时间也在滴滴答答间，终究一点点抚平了伤口，习惯了他们的离开，偶尔会在梦里再见，醒来感叹小会转而释然。

而今，只有一个91岁的爷爷了。

前天和爷爷的离别。不是走了，而是住进了敬老院。在我看来，敬老院都是一些孤寡老人，没有子女赡养，才不得已进去。可是爷爷不是。爷爷从小在我的印象中，一向有极其高的威望，爷爷冷静，稳重，学识渊博，逻辑思维清晰敏捷。但是岁月不饶人，随着年岁增高，爷爷的身体没有能逃过时间的追击，性急的脾气却不见淡然下来，近来好几次出现情绪异常激动。先前几次，都是听说，而这一次，我是亲眼目睹了。摔椅子，出声哭泣，自己打脸，拿伞负起要离开，撕碎百元人民币。

我愕然站在那里，虽然在劝着爷爷，但思绪是混乱的。

因为抱怨爸脾气不好，爷爷大发雷霆，要离家出走，说再也不跟爸住在一起。 而老爸也没有屏住脾气，于是乎两个人争吵了几句。那天爷爷果真负气住进了敬老院。虽然老爸第二天就前去道歉，让爷爷回来，但是爷爷一番话，表示还是依旧愿意住在敬老院。他说，人总是要离开的，只是迟点早点，你们就当我提前离开了，大家都习惯起来，我的脾气就是性急，其他我都认为做得可以的，没想到老来还要因此受这番苦，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即使我现在就回去住，也不见的不会再吵架，与其再次大家不爽快，不如我就此住在敬老院，其他两个儿子那里，我也是不会去住的，长久住久了，也不会有多大差别。如此这番吵开了 ，大家都需要一个过程，就让我在敬老院住着。 你们有时间来看看，这里有医务室，图书馆， 空气也不错，尽管放心好了。跟老人住在一起，你们也不自由，我也不自由。现在，你们可以拥有自由了。

这番话下来，大家眼睛不免都湿润了。

我的理解是爷爷如此就是老无所依了，住在敬老院。 里面的曲曲折折也不是一言两语可以道尽。 谁都有自己要受的苦。子女都是父母的债，为其付出不求回报，然而当父母老了，这个债又在子女身上了。严格上来说，我爸不顺爷爷，是不孝。由此，他也是苦恼不已，不能放下这块心病，让爷爷住一起，为他办这个办那个，然而爷爷不念爸好，因为怕再老来的各种麻烦，多次考验爸爸的耐心，恰巧，老爸在耐心方面确实一直不好。

以前有一段时间，家里吃饭期间都有看电视的习惯，而那段时间刚好会是在放“老娘舅”，里面都是老娘舅帮忙调解家庭纠纷，里长外短的事情。那时候，总在想，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好有过不去的，而如今，真是犯上了，才发现其中的是非曲直哪里是这么容易判定。

天伦之乐，已是奢侈。爷爷在竭力控制自己，适应新的坏境，想要给子女更多的自由。那天离去，爷爷一定要起身送我们，送我们到门口。以前，爷爷还是一个人住的时候，一般都是看我们远去，他才肯回到屋里，而这一次，他说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走远了，你们不放心还要送我回来，所以我就在窗口送你们车开出，我再吃饭。听到这里，心里泛起阵阵痛楚，这样的离别还能有几次。

爷爷是个退休教师，很讲究待人接物的礼仪规矩。

劝服不了爷爷回去，我们只能先离开了，在上车前，跟倚在窗口的爷爷挥挥手，他是在朝我们摆摆手，让我路上小心开车，还说，这样你们可以自由了。看着他一个人倚在窗口的样子，久久心里不能平息伤感。可是长辈们的固执，我作为小辈除了开导，也没有能力接来爷爷于我同住。

假日几天，纵然天气甚好，烈日高照，但仍是有丝丝愁云，执拗于要一个答案，如我爷爷这般一生兢兢业业，为人处事严谨周全，诸多善行的教师，到最后居然老无所依，感叹于活久苦，还不如奶奶早走幸福。在我看来，老爸待爷爷该做的，都做了，可爷爷仍旧有诸多不满意和抱怨。如此，爷爷仍旧执意要住在敬老院，那要怎么样才能随自己意愿过一生？老来，不受这等苦呢？

人生七苦之一，爱别离。哈。 就此打住吧，关于离别。

幸好还有机会，多去探望，再做做他思想工作，让他回到大家庭里面来。

（二）

田间一小道

两边已不见块块农田

矮矮花木郁郁葱葱

唯一不变的是道上青青的杂草

因为割去终再还

伊人已不再刻意去在意

继而是甲乙丙丁在同一个方向踩啊踩

于是出现了一条在青草间清晰的一条泥土路

辛勤劳作不断的农作人

暂时性地获取了胜利

小草终于不再在这一条狭窄的小道上长出一寸

唯一不变的还有一直站立在那里的两颗不是那么弯腰的柳树

在广阔的田野里

这两个相依的柳树已然可以算是拔地而起

这意境犹是唯美。

（三）

天地之间

明月皓然

低头未见影

夜还未降临

月已高挂

星未稀疏

手脚齐全

何以自叹

不如小草

劲风吹过

利刀刃过

不久再见。

嘴角微微上扬

我已拥有的太多。

偶然间想起来，9年前的今天，我大婚。

真是奇葩了

2017年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