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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前方军报，我军大捷。都城守军不战而降，都城城门大开。现我军城外安营，只等王爷移驾。”
“我知道了，通知下去，明日一早，备车出发。”
管家出去后，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人，四年了，这一场战争打了四年。而我，也用这四年的时间，证明了我比那个庸主强。
当年阴谋篡位，驱逐王室，兄弟几人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六天后，一支马队出现在了城门下，看到为首之人，慌忙打开城门。
快马加鞭，直接冲到了皇宫门口。顾不得再看身旁的旧物，亦早已物是人非。道路两旁站着的人，看着这个归来的皇子。早已不是出走时的落魄模样，已然成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
到了宫门前，看到那无能的哥哥跪在那里，也只是漂了一眼，因为根本不想去理会。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又是那么陌生，一去几年。再回来，仿佛儿时时光，就在昨日。只是旧物依旧在，却已无故人。再也回不到小时候，兄弟几人奔跑玩耍的时候了。
小时候，童言无忌，没有尔虞我诈，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天应池塘，风吹碧柳。
而如今，兄弟相残，争权夺势，我活在了一片深深地罪恶与悔恨之中。
来到冷宫门口，敲了敲门，一个老人过来把门打开，看到是我的时候，很吃惊。
也对，冷宫与世隔绝，里面的人怕是也不知道天下易主。
这是母妃的贴身丫鬟，在我出生之前就陪着母妃，也从小和我玩到大，一眼就认出了我。紧接着激动的哭起来。
“王爷，您回来了！”
“进去通报，雪灵求见。”
我看着她跑进去的身影，站在门外都能听到她的呼喊声，或者应该是呐喊比较贴切，因为，这个声音一定压抑了很久，不得宣泄。
“娘娘，王爷回来了。夫人，王爷回来了。”
我看见两个人搀扶着母妃从里面走出来，老了，头上有了白发。母亲身旁，是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怜儿，我的怜儿。
当时逃亡太过仓促，一个人跑了出去。实在是无暇他顾，只是许下了一个十年之约。而现在，刚好第十年。
我扶着母亲往外走，母亲看着身边的变化，也大概猜到了发生的事，回到大殿，我请母亲坐下。
玲儿也坐在母亲身旁。
“我回来了，来赴十年之约。”
十年前，我在逃亡之际，说过一定会回来带她们离开深宫，也是这个承诺，一步一步的驱使着我回到了这里，用我的方式。
玲儿看了看周围，微微有些失望，清叹一口气，
“如今这天下已经是王爷的了，当年的约定，也应该不作数了。妾身也不再像那时般年少无知，愿一生追随王爷左右，侍奉伺候。”
我再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已经不再像那时那般清澈，眼神中多了一种成熟，也多了一点，我看不懂的深邃。
看来这十年间，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改变了很多东西，我没有资格问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因为我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速去燕北，迎三王爷回宫继大位。”
“啊？”
我回头看了看他吃惊的眼神，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做这样的决定。然而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打天下和守天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可以在马背上把这个天下夺回来，却无法坐在龙椅上把这个天下守住。
我能从东夷带兵打回这里，可是这不代表我就可以稳当当的坐在皇位上。
安排好了宫中事物，我扶着灵儿，走到城楼上。就像这样的事情，曾经都是我的奢望。依稀记得上次这样的场景，已经是十几年前了，每到傍晚，都会来这里看太阳落山。
过去十年，这些都只能多多少少的在梦里出现。
远处还有烟雾升起，大概是战火还未曾熄灭，护城河里淌着血水，漂着战士们的甲胄还没有打扫干净。一阵风吹过，隐约中看到了冲锋的战旗，听到了战士们的呐喊。
“放眼望去，尽是山河破碎，烽烟四起。王爷虽起义兵，复王室，除庸君。现却将王位拱手让人，王爷这么做，值得吗？”
我回头看去，看着玲儿的眼神，是那样的深邃，然而也有些迷离。
我伸手把她搂在坏里，这个时候我可以安排自己以后的生活了。哥哥回来后，一定会是一代明君，母妃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而我会带着身边佳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一切，在以前只能是幻想，而现在，一切就快要变成现实了。
“失了你，纵然拥有天下又如何。在我心里，你比这天下重要，何止千倍万倍。”
我不是爱美人不爱天下的浪荡才子，亦不是好色如命的奸诈小人。我只是能明白，这天下不是我的，而我能守住的，身旁一人足够了。
忙碌了一天过去了，夕阳已经到了山头，我们相对无言，竟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
傍晚的风，已经有些凉了，我解下披风，披在玲儿身上。
“爱妃，起风了，我们回宫吧。”
“不，妾身还想看看这山河，看看这京城。明日一走，怕是此生都不会回来了。”
就这样，我们从城东走到城西，又从城南走到城北。
燕北多良马，今天的八百里加急送到后，哥哥一定会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明日午时大概就会回来了。
我们回到了皇宫，我本想直接在玲儿这里住下，可是他却让我回去睡，也没有什么理由。我怕她不高兴就一个人回去了，刚好也要准备明天的东西。
翌日，清晨。
“王爷，王爷，不好啦，玲夫人自尽了。”
一大早的就大呼小叫，王宫里的人都这么没有规矩了吗？
等等，他说的什么？玲夫人，玲儿？
我来不及穿衣服直接就跑了出去，到了玲儿的房间。他静静地躺在地上，桌上的打翻的酒杯落在地上。酒壶还放在桌上，旁边放着一个香囊，下面压着一封信。
“王爷亲启，
王爷少时蒙难出逃，历经坎坷。十年一日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终夺回了本属王位，然妾身却亲耳听王爷要拱手让人，莫不是将十年努力付之一炬。贱妾本就市井一奴籍，蒙娘娘厚恩得以入宫，得以与王爷相识，承蒙王爷宠爱，赐贱妾已免去奴籍，纳贱妾入宫。与王爷相识，贱妾已不负此生，王爷万不可为了贱妾弃了这天下，弃了这万世功名。贱妾命如蝼蚁，死不足惜，万望王爷不再挂念。励精图治，做好一代帝王，成就一片祥和盛世，造福一方百姓。贱妾纵为亡魂，定常伴王爷左右。
贱妾，玲，绝笔。”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竟没有落泪。只是拿起酒壶，捡起地上的酒杯。酒壶中的毒酒并未饮尽，倒满一杯后，本想随她而去。
却不想被何时出现的母亲一把夺了过去扔在，扔到一旁。看我就站在那里，母亲拿起桌上的香囊塞到我手里。
“冷宫中，一直缠着我给他说这宫墙外的故事，对这天下充满了好奇，你若如此了却此生，莫不如带她去看看。”
对啊，我怎么糊涂了，如果就这样随她去了，那还有何颜面去见她。
好啊，既然你喜欢这天下，我就带你去看，而且这一次，你再也离不开本王身边了。
我把香囊挂在腰上，牵了匹马驱散了随从，直接出了京城。在路上看到哥哥回来的马队，相遇而过，他也认出了我来，我们相顾对视，擦肩而过。
回头看了看这依旧繁华的都城，再看看眼前不知道去哪里的路。摸了摸腰间的香囊，仿佛她就在我身边。
这天下，我来了。
不对，我们来了！
文/莫影羽 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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