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

文/木须叶

其实想写这个话题很久了，久到搁置在心底生灰。它被蒙尘覆盖，使我看不见，也使我过的心安理得。

可是今天，2017年11月24日，星期五，感恩节的后一天，它破土而出了，甚至开始发芽，它汲取着我那些所谓心安理得带来的养分，茁壮成长，它说，它要开花。

下面是个故事，希望你最好看不懂。

主人公叫简兮，就是那个“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的“简兮”，一个普通在校学生，也是阿木的朋友。今天中午上完课，简兮边吃饭边刷微博，看到整个微博风气都很激动、愤慨，于是大致了解了下经过。了解完她放下手机，安然吃饭，并且和对面的阿木说：“今天食堂的饭好像不错。”阿木很诧异，举起她的手机：“你没什么想说的啊？”简兮吧唧吧唧嗦了一口紫菜蛋汤，平静地说：“没有。”阿木说：“因为这件事，我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简兮皱了下眉：“那你同情受害者吗？”阿木立即愤慨道：“不，我恨我自己无能为力。”简兮笑道：“恰好，我也是。”

吃完饭后，简兮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三个人早就回来了，她们依然在讨论网上的事，她放眼瞧去，一个红着眼睛像小兔子一样很明显刚哭过，一个站着插着腰一脸愤怒像个小卫士，一个背坐着在吃饭可是饭一口没动。她们见简兮回来立刻把她拉入阵营，那个小卫士在激动地说着该用什么罪刑处罚才解气，说着心疼那些宝宝，红眼睛小兔子哭着点头附和。最后也没讨论出什么，就是情绪起起伏伏导致午觉没睡好，甚至起来时，小卫士还一脸愤慨：“我以后不想生宝宝了。”后来又纠结道：“可是要是遇到特别喜欢的人怎么办？”简兮就一直安静地听她们说，必要时也附和一句表明立场，全程依然冷静无比，毫无情绪波动，除了在下楼梯时时走快了点，没注意把其他几个人甩在后面了。

上课时，简兮找阿木聊天，说：“我是不是看起来有点冷血。”阿木点点头。“那我给你发张图，你仔细看。”简兮说着发过去一张图片，阿木点开，内容全是文字，由一个个评论组成，大体说的是评论者小时候都有过不同程度被异性甚至异性长辈骚扰的经历。阿木点开后有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如何发表评论。

简兮继续说：“你看这张图片有5000多条评论，10000多个赞，我要告诉你的是，这5000多条评论里，将近一大半是有类似经历的人。反正我翻看了一个小时还没翻完。”阿木震惊了，简兮道：“不用震惊，我还没说完，这只是在一个漫画软件上看到的，评论的人群十分有限。而在这有限的评论人群中，能这样堂而皇之说出来的，说明当时的事对她们并没有造成伤害或者留下心理阴影。她们现在的生活很好。”阿木沉思道：“可是那些已经被伤害的人呢？或者还不敢说出来的人呢？那这么算的话得有多少啊？天啊！”

简兮抬起头认真记笔记，心道：“对啊，数不清呢。所有人表面上都是好好的，谁知道又受过什么伤害呢？这种单方面说辞……”阿木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慢慢敲字：“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冷静的原因？”简兮突然记错了一个字，只好划掉，回复道：“并不是啊。下课后我和你讲个故事。当然希望你最好听不懂。”阿木回道：“这叫什么话！”然后看看表，快了。

终于铃声响起，阿木飞速将简兮拉到操场，一脸期待着听她讲故事。

简兮正好迎着落日，余晖依然有点闪眼睛，她眯着眼，苦笑道：“可是这个故事可能并不好听。”阿木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话说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学习很认真，每次都学到很晚，她写完作业时，妈妈早就睡着了。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写完作业睡觉，睡梦里，她梦见她爸爸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多好吃的。然后就感觉脚下有点痒，她猛地坐起来，迷迷糊糊看见床边一个黑影蹲着，她喊了一声“爸爸”就躺下继续睡了。

可是她好像刚才一下子起猛了睡不着了，又好像是“爸爸”没有应她，她又再次坐了起来。那个黑影刚站起来，背后是没拉窗帘的玻璃窗，迎着月光，小女孩突然看清那不是爸爸，虽然依然看不清楚脸。她不知道怎么办，又怕黑影做出什么事来，就喊隔壁的妈妈：“妈妈，这里有个人。”妈妈被吵醒：“哪来的人，是猫吧。”“妈妈，真的是人！”“肯定是猫啦，你看错了吧。”

就在母女俩一个说人一个说猫的时候那个黑影好像不耐烦了，一下子扑上来，小女孩反应超级快，也飞速缩进被窝里，一个拽一个缩，一个还在喊“妈妈，有人”，一个亲着小女孩露出被子的半个额头，呼吸急促心跳咚咚咚地响，小女孩心想：他肯定是个没经验的小偷，比我还害怕。

终于，妈妈仿佛感觉到不对劲，问道：“真是人？”小女孩快挡不住了一下子躲进被窝缩成个球：“真是，妈妈，不骗你。”就在妈妈赶过来的时候那个黑影跑了，小女孩钻出被窝，跟妈妈说了情况，妈妈见她没事就翻了下发现钱什么东西一样没少，待赶出去时，人已经跑远了。回来时，妈妈叫来了长辈，在小声嘀咕讨论，接着一脸严肃并小心地问道：“他当时在做什么？”小女孩本能觉得不对，她觉得有点害怕那些长辈，比害怕小偷更怕他们。

她撒谎了，她告诉妈妈：“就是一个小偷好像，碰到了我脚，我被痒醒了，然后我就叫你了，然后他就抢我被子，我抢不过。”妈妈呼了一口气，再三确认小偷并没有做其他事，才下了个结论：怕是个疯子。哪有小偷进门什么也不干就抢被子的。然后人该散的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小女孩以为过去了。

可半个月后，有件事在邻里传开了。隔壁在上小学的小雅放学时忘带钥匙了，一个人坐在门口写作业，被一个男人抱着亲，最后被正好回家的爷爷奶奶打走了。这事在附近飞速发酵，家长们都用这件事来教育自己的孩子，有的孩子还特地去小雅家看看，问她是不是被一个男的亲了。每次路过她家，小女孩都看见小雅躲在角落里写作业，以前她都是坐在门口的。

可事情还没完，因为小雅长得很漂亮，风向就渐渐不对了，有的饭余谈资就变成小雅如何如何不检点，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之类的。渐渐提到小雅的代名词就是“那个被男人抱着亲的女孩”。小雅最后成绩一落千丈。

小女孩开始庆幸，当初她选择了隐瞒。她知道小雅和她一样，并没有被怎么样，可所有人并不是这么觉得的。”

简兮叹了口气，道：“阿木，故事就是这样。你我包括所有人都知道，遇到这种事一般流程应该是告诉父母然后报警。那么，现在让你选，如果你是小女孩，你怎么选？”

阿木痛苦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选不好。”

到这里我说的故事也结束了。

我同样无法评价和选择，因为我同样弱小。

那么这个故事的意义在哪里呢？不过是吹散那些蒙尘罢了。也让人们看看那些所谓的蒙尘下到底藏着什么？

我记得今天朋友对我说：“理想的破灭是现实，那么现实的破灭是什么？”我小声回道：“罪恶的深渊。”说完悄悄进行了自我否定和谴责，告诉自己不会的。

故事里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