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来,王三前前后后也相过几次亲,可一次也没能成功。不是他看不上对方,就是对方瞧他不上眼。总之,高不成,低不就。王三的婚姻大事就一天天地往后挨着,到底啥时候是个头,谁也不知道。
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王母操碎了心。她一直疑心儿子是否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心窍,或是有什么怪物附体,要不然婚姻怎么迟迟不能动头呢?王母很迷信,为此,她特意赶到天桥下最有名的相术师刘半仙的卦摊前,为儿子占了一卦。按照刘半仙的说法,王三出生年和日为亥卯未,在八字中见子,所以命犯桃花,故而屡次相亲失败。半仙测算了一下,告诉王母说,不出一年,王三就可转运了,让她尽可放心。王母听了,喜不自禁,口中连诵“阿弥陀佛”,扔下卦钱,千恩万谢而去。
大约听闻了王三之前的一些经历,现在热衷给他说媒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这些王三都不太介意,他也从不信迷信,更不相信刘半仙说他命犯桃花的鬼话。现在他更相信:谁都靠不住,一切都靠自己。自然,爱情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他写了一份生平简历,言明自己的爱情观和世界观。文章洋洋洒洒,足有七八百字,这实际上是一份征婚简历了。王三花了50元钱,将这份简历投递到一家名为鹊桥的婚姻介绍所。他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感到了一丝悲怆。他痛苦地发现,自己现在做的正是许多年前他最不齿也不屑干的事情。
“老板,一有消息,记得早点通知我哟!”临走时,王三对着店里那位戴着副眼镜的30来岁的中年人说。
“兄弟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请相信我的职业精神,我一定帮你找到一位与你条件相称的姑娘。”黑瘦的男人胸有成竹地说。
王三满怀希望地走了。当然他已不甘于只在家里守株待兔,静待婚介所的佳音,他想自己应该主动出击,做一个生活的有心人了。闲暇的时候,王三就到城里的一些商场、酒吧、理发店和游戏室等处闲逛,看看是否能结识心仪的女生。
有一家小型游戏室的女老板引起了王三的注意。那女子高高的身材,身体很结实,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她高鼻梁,厚嘴唇,戴一副近视眼镜,剪着齐脖的短发,显得有几分沉着干练。小店大约只有十几平米,摆了七八台游戏机。来这儿玩耍多是一些社会上的小青年和散学后来的学生。通过几天的观察和侧面的打听,王三了解到这女子姓桂名琼华,在这儿开店多年,目前尚未交男朋友。
王三本不会玩游戏机,可是为了能够接近桂琼华,他还是买了些游戏币,有模有样地学着玩起“三国杀”来。只是他的技术实在太差,往往没多长时间便“Game over”了,要玩下去,只得又到桂琼华那里去买币。王三觉得,桂琼华大约也注意到了他这只“菜鸟”,有两次王三发现女老板远远地注视着他,脸上洋溢着温情的笑意。王三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为什么到现在也还单着呢?好奇心促使他想对桂琼华有更深的了解。然而现在他只是她店里的一名普通顾客,除此之外,他们再无交集,形同陌路。
这一天王三正在与人下象棋,忽然接到鹊桥婚介所老板打来的电话。老板在电话里说,王三相亲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有个女孩这两天刚好也来婚介所填了征婚启事。老板看那女孩和王三条件大体相当,觉得两人挺般配。他打算星期六介绍两人约会,只是王三得再交100元钱。他还强调说倘若约会失败,100元钱自会退还。
婚介所这么快就传来佳音,这让王三感觉有些意外,一时有些喜出望外。
很快,星期六便到了。婚介所的老板将两人约会的地点放在一家咖啡屋。一大早,王三精心挑选了一套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头发喷了啫喱水,又在镜子前搔首弄姿了一番,这才满意地出了门。王三赶到咖啡屋的时候,婚介所老板带着一位女孩也来了。王三与那女孩一见面,俩人都愣住了。原来那女孩正是游戏店里的老板桂琼华。桂琼华看见王三也很是惊奇。
“咦,怎么是你?”桂琼华如燕子呢喃般轻轻地问了一声。
“嗯,是我。”王三粲然一笑,脸色很是尴尬。不知怎的,在桂琼华面前,他总感觉有些不自信。
那一刻,王三百感交集。他感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难道说这是冥冥中的一种缘分,让他和桂琼华竟以这种方式又相聚在了一起。
“怎么,二位原来认识?”婚介所老板诧异地问。
“岂止认识,我们早已神交已久了!”王三笑着说。
“是呀,他是我店里的顾客,我的衣食父母呢!”桂琼华也嗔笑着说。
“既然二位认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你们好好聊吧!”中年男人说完,转身要走。
“华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王三只是普通的朋友,你这有点乱点鸳鸯谱了!”桂琼华幽幽地说。
这几句话王三听得真切,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心里郁闷极了,心想:这位高傲冷艳的桂琼华,自己到底不是她的菜。之前自己处心积虑地往她店里跑,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了。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一切都结束了。她是不是在心底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王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丑,这种事情真的太伤人自尊了。
王三又想起了服装城里钱大姑的表妹和柳林湾的水仙。那时两位姑娘的心境,一定与自己现在一样吧。他真的辜负了两位好姑娘,他对不起她们。如今这种报应回到他自己身上了,让他感同身受,颜面扫地,屈辱蒙羞。
桂琼华说完,粉面含威,头也不回橐橐地走了,只留下身后华先生和王三落寞的身影。
王三回家一连蒙头昏睡了几日,茶饭不思。王母担心儿子憋出什么病来,催促他出门散散心。女人不明白,说好的该转运的,刘半仙的话怎么就不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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