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是司机
(台湾)王政忠
当一个超人或许有些难,不如,就从当个司机开始。
如果你是个司机,任务是载着乘客到法目的地,你加快马力一路往前,循着再熟悉不过的路径,操着再熟练不过方向盘,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最省力的姿势、最麻烦的对话,一路静默而不回头地到达目的地。
然后发现,乘客早就不在车上!或者,乘客根本没上车!
更或者,你才不管乘客有没有上车!
反正,你只是要到达目的地!
而,事实上,我们的确都是司机。
每一个老师都是要载着叫作“学生”的乘客到达学习目地的司机。
能不能,不要只是朝着目的地面去,而不管乘客是否上了车或者跳了车?
能不能,不要只是用力地锁上门,而不管乘客是否想尽办法要逃脱或者路昏睡甚至装睡?
能不能,不要只是熟练地操着方向盘,循着不变的路线,不管乘客可能不是同样一批人?
能不能,不要只是沉默地猛踩油门,嫌麻烦地不理乘客偶尔好奇的发问?
能不能?
可不可以,愉悦地欢迎乘客上车,然后简介接下来的行程?
可不可以,打开音乐,播放影片, 或者说个关于旅程的俏皮话?
可不可以,让座椅尽量舒服,让味道尽量芬芳,让气氛尽量温馨?
可不可以,回应某些乘客的需求,偶尔变换路线,偶尔加快或放慢速度?
可不可以,提供轻松的对话、亲切的微笑、适时的问候,或者真诚的建议?
可不可以?让乘客想念你的车,让乘客记得你的人,让来客到了目的地后,会说声“谢谢您,老师!”
居民营公司的司机当然会这么做,但是公家司机会不会?
民营公司的路线多半遍布在会赚钱的城市,而穷乡僻壤是不是只有政府愿意,或者应该,或者必须不计成本地坚持经营?
这是政府责无旁贷的义务,却也是穷乡僻壤的乘客希望之所托的权利。
没有这样的义务,来自深山滨海离岛的乘客如何有能力走得出来?失去了这样的权利,来自部落偏乡的乘客如何有方法可以走得出来?
有能力走出偏乡,有方法走出部落,有能力和方法走出来寻找机会?
公家司机们,也就是公立中小学的老师们,我们承担的是义务,背负的是权利——超人如果太遥远,那就当个好司机!
把我们的乘客,也就是学生们,好好地,不敷衍地,载往他们应该要、必须要到的目的地。
想想办法,坚持应该坚持的,创造应该创造的,增强应该增强的,塑造应该塑造的,包括基本能力,包括成功机会,包括学习动机,包括校园氛围。
我一直尽力在成为超人之前,至少要做个好司机。
我知道,我这个司机当得还不错。
我的速度愿意因为乘客的需求而调整,我的路线愿意因乘客的不同而变换;我愿意讲解沿途的风光明媚,我也愿意倾听一路的发问好奇;我始终在乎车厢内的气味和温度,我一直营造乘坐时的氛围和环境;偶尔,我接受更熟悉车况的人换手驾驶,当然,我也接受更妥当有效的大小建议。
我偶尔发挥创意但始终尽责地把乘客们都带往他们应该要、必须要到的目的地。看着他们都到了目的地之后,继续而有能力的海阔天空、继续而有能力的往每一个他们想去的下一站而去。
我是个公家司机,但我知道,我也清楚,这不过是我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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