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怨

      【鹧鸪天】       冷月清辉碧海滨，雁飞曾印浅沙痕。春花零落寒花寂，鹤梦萦回痴梦纷。        龙未隐，剑无尘，任他絮果与兰因。谁言野树犹如此，旧事成诗酒渐醇。

        世上总有不平事，大多数人都有过心中愤愤不平的时候。不平则鸣，鸣过之后，心情也就平复了。这各种“鸣”之中，有些就成了诗。推而广之，成了文学，成了艺术。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第十七》）孔子这里讲到的“可以怨”，就是说诗的这种释放不平情绪的作用。

        这种怨，可以从社会层面上看，也可以从个人层面上看。

        社会层面上，是通过诗（乃至文学乃至艺术），让大家把怨恨的情绪释放出来，弱化、消解，以避免引起社会的变乱。当然，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引导大家释放怨恨情绪，主要还是官府的事。

        在个人层面上，这种“可以怨”则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这是一种心理调适，是在变幻莫测的人世间保持心理平和宁静的养生处世之道。

        从接受和欣赏方面来说，很多人有过这样的经验：情绪不佳的时候，不是听欢快的音乐，而是听象《二泉映月》那样的悲音，更能够得到心灵的安慰。而处在逆境中的人们，读屈原哀怨的《离骚》，会有强烈共鸣并能够从中获得生活的勇气，求得自安之道。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人们喜欢流着眼泪看苦情戏。

        而从表达和创作方面来说，则诗（乃至文学乃至艺术）宣泄情绪的效用更加明显。这就是本文开头说的“不平则鸣”。象屈原和杜甫的许多悲愤之辞，都是情动于中，不得不发的。更著名的例子则是颜真卿写《祭侄文稿》，强烈的悲痛通过笔端倾泻而出。

        当然，“可以怨”并不是要让自己长时间沉浸于哀怨之中，更不是无休止地抱怨。人生还有很多事要做，情绪渲泄之后，该干啥还得干啥，而且还要努力做得更好。所以孔子还说“哀而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