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货架上的物品清理干净,把那些能保暖的物什儿铺好了,这就有了睡觉的地方。打开号称是AKA酒界悍匪的“闷倒驴”,幽幽酒香扑鼻而来,想起那句“不要轻易对闷倒驴发起挑战,今夜你为他宿醉,明早它让你流泪。”然而我有拒绝的资格吗?这冰窟窿一样的地方,若是没有烈酒暖身,今晚恐怕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就着壶喝了一大口,没敢让舌头仔细品尝,直接吞了下去,喉咙里果然像着火了似的。晚上没有吃饭,酒进胃里很快就有了反应,暖和身子确实不含糊,当下连着喝了几口,好家伙,感觉有些上头了。
眼前的灯光变得恍惚起来,我看到了苏瑾那张好看的脸,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今晚的失约而难过?着急?但绝对不会是生气。我从未见过他生气,一直都是温和浅笑的样子,才不会像我身边的这些爷,动辄就像被马蜂蛰了似的一怒出窍、再怒升天!
烈酒融入了血液,麻痹了感知,却燃烧了热情。穿上长长的棉衣,一手执酒,一手扯起衣摆,从“盅碗舞”跳到了“安代舞”,从“骑马舞”跳到了“筷子舞”,踩着“达力根巴雅尔”的舞步,从《心之寻》唱到《森吉德玛》,从《达那巴拉》唱到《爱的眼泪》,唱着《阿尔斯楞的眼睛》,想着自己不知道何时动了心的男孩儿,想着与他携手祭拜敖包,在天地相合、山水相依的婉转心脉中,让相爱相守承载起所有的希望和企盼。
草原的晨光中我们并辔而行,草原的灿烂中我们席地相拥,草原的夕阳下我们披霞而归,草原的夜色里我们把酒高歌。你痴迷的凝望,我的心即融化在你如火的目光中;我转身嫣然一笑,你的心即迷失在我如花的笑靥里;你暖暖的一个拥抱,让我跌进了幸福的漩涡;我柔柔的一个轻吻,让你陶醉在快乐的海洋。我们醉在草原晨夕相依的梦幻里,草原醉在我们甘醇如酒的爱恋中……
耳边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隐约还有额吉的哭泣声,只觉得头痛欲裂,快要炸开一样,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四周瞬间安静下来。额吉的脸最先进入视线,然后是阿布,齐阿巴嘎,赛音,苏瑾,阿木尔。“什么情况?”我挣扎着要坐起来,额吉连忙扶着我靠在床头,这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才发现居然在自己的卧室里。
阿布见我没事了,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负气离开。阿巴嘎倒是笑得灿烂,上前握着我的手说:“醒了就好!别担心,你阿布那里一切有我。咱草原上的小公主有了心仪的王子,阿巴嘎为你开心,成亲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我来做你们的证婚人。”
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巴嘎摸了摸我的头顶,叫上额吉一同离开了。赛音对着我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那张脸像抽风了似的欠揍,在我动手之前急吼吼地丢下一句:“可以啊默默,这奉子完婚的事儿干得真棒!”然后拽着阿木尔迅速消失,落下一串儿惊悚怪异的笑声。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苏瑾,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这会儿倒不知该怎么开口。忽然眼前人影一晃,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苏瑾抱在了怀里。鼻息间是他衣服上皂角的清香混合在阳光里的味道,干净而温暖;耳边是他是他轻声的呢喃,听得出他的不安和庆幸。我伸出双手慢慢地环住了他,感觉到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继而换来了更加炽热用力的拥抱。
“咳咳……咳, 这样死在你怀里是不是有点儿冤啊?”我费力地说着,保命要紧,风花雪月的还是先放一放。
苏瑾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紧张地看着我,白皙的皮肤渐渐泛红,这是……害羞了?我不禁扶额,“那个公子啊,是你主动抱了我,不应该是我面若桃花吗?怎么倒像是我轻薄了你?”
“啊?不是那个样子,是我轻薄了你,不是,我没有,我,我就是太激动了,太开心了。”某人急着澄清,殊不知就是这白纸一般的单纯,靠近他的时候我从未有过任何排斥、不舒服的地方,总是能让我觉得莫名的安心,想要再近一些。
“逗你的,兔爷,是我存了坏心想要欺负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阿巴嘎、赛音他们都是怎么回事?”
苏瑾闻言,一脸诧异的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昨晚你和我说了好多话,都忘了吗?”
我看着苏瑾的眼睛,知道他不会随意开玩笑,而且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分明是发生了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我却忘记了。
我牵起苏瑾的一只手与之掌心相对,手指相扣,而后看着他说:“昨天与阿布因为自己的婚姻发生了争执,阿布一气之下打了我。被关起来后,身上又冷又疼,才会喝酒取暖。我从未喝过那么烈性的酒,以致于现在的记忆出现了断片儿。但是我保证,即使当时醉的爬不起来,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一定非常清楚,不会乱来。也许在别人那里酒后的话做不得主,可在我这里,只有喝醉了的人,没有喝醉了的心。”
苏瑾专注地听着我说话,眼神里的光彩越来越亮,执起我们交缠在一起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温热的呼吸在我的手上铺开,荡出一圈圈的涟漪,直抵心里。
“我信!你说的我就信!默默,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谢谢你迈出的这一大步,余下的让我来,让我靠近你,让我保护你,我会握紧你的手,一路走下去。”
古语说,姻缘天注定,缘份莫强求,我不仅认可,而且深感幸运。
那天晚上,苏瑾一直等不到我,打电话也关机,以他对我的了解,笃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是他跑到我家附近,看到我的车在,不敢贸然敲门,就在周边转悠。正当一筹莫展时,就听着似乎有我的歌声,循着声音找来,就发现了凉仓的通风口。此时的我边喝边唱边跳,已经把整壶酒都喝完了,忽然听到苏瑾唤我的声音还以为是酒后的幻觉,有委屈,有思念,有伤心,有渴望,索性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
“苏瑾,阿布要我嫁人,我只想嫁给你。如果你愿意,立刻上门提亲,晚了我可能就成了你哥的新娘。”
“苏瑾,我不要嫁给一个像阿布那样的人,太优秀的男人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而且一辈子都得仰视着他。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只想被人捧在心尖上,哪怕穷苦的生活也是甘之如饴。”
“苏瑾,阿布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我跟他说咱俩有了夫妻之实,不管用。你告诉他,我怀了你的孩子,除了你,没人再要我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终于不说了。
苏瑾弄清楚了缘由,百感交集,恍如一记惊雷炸懵了头脑,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甚至让他一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在他下意识地跑去找赛音,赛音也刚收到额吉的消息,立刻带着他去找齐阿巴嘎。凌晨五点,我家的大门被拍的地动山摇,连左邻右舍都惊醒了。阿巴嘎担心时间拖延的越久,越是对我不利,进门后直接跟阿布要人,阿布转身回了房间,置之不理。苏瑾急了眼,拿起院子里的榔头就去砸凉仓的门锁,赛音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打开了门,就见我毫无意识地躺在寒冰一样的地上……
酒精中毒,伤口感染,受寒高烧,这一通“磨难”遭受过来,越发显得我“楚楚动人”,连阿木尔都取笑我“遇到二级以上的风就不要外出了,免得被刮跑。”不过我倒是信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道阿巴嘎是怎么说服阿布的,加上我这“以死要挟”的劲儿,或许还有那“未婚先孕”的秘闻,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得到了阿布的默认,婚礼就定在了春节后的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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