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超弯下身,右手拿着插头,左手伸开,顺着白色墙面往下触摸。小超在不同的位置触了两下,就在第三次触摸的时候,手停住,做再次的确认。他的右手将插头准确地插进墙上的插座,一台烘烤灯像个小太阳跟着亮起来。我问:“需不需要帮忙?”“习惯了,没问题。大哥你先坐一会,衣服暂时不要脱,等我再把热风机打开,暖和一点再脱,这样就不冷,不容易感冒了。”小超清脆明亮的说着。
几分钟后,红色热风机吹出暖暖的气流,接着,小超又打开一个工具箱,毛巾、小瓶子依序拿出。在这家盲人按摩店的一个隔间,我看着小超很溜地准备着。当时的我又震撼又高兴。想想我那受寒的肩今天有福了,为选择这家店暗自庆幸。
一块热乎乎的毛巾敷在背上,温度一下子传开。“哥,烫不烫?”“不烫。舒服。”一问一答间,我们进入聊天模式。
小超,是位按摩师傅。“我来自一个小县城,盲校中专毕业后,拜师学艺两年,现在出道整三年。今年二十二岁了。”小超几乎是一口气讲完自己的简历。
小超说:和客人聊天的时候,自己特别开心。既可以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客人,又可以从客人哪里获得很多信息,特别是得到客人认可时,都是自己的进步和成长,特开心。
我问小超,工作之外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小超有些激动地说:嘻嘻,就是和我的女朋友悦悦在一起的每一天。
当他说出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我强烈的好奇心就像要吃口水鸡一样。那一刻,趴着的我太想坐起来,听他描述最幸福事情。还没等我追问,没等我八卦,小超已娓娓道来。
认识悦悦,是家人介绍的。
悦悦,她总是喜欢用薰衣草洗发露洗她的长发,常用发卡夹住刘海。她的声音清甜,我太喜欢听她唱邓丽君的歌了。
她的手指细细嫩嫩的,就像玉兰花的花瓣。
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带我去看她最喜欢的冬樱花和玉兰花。当然,我看花,都是悦悦讲给我听的。她总是把“冬樱花绚烂如青春,玉兰花白玉如生命。”挂在嘴边。她只要提起这两种花,就像朗诵诗歌一样有旋律。“哥,真的,这些话,我都倒背如流。”小超怕我不相信,时不时强调一下。
她画画,十多年了。为了让我感受得到她的画,悦悦就用彩泥来“画”。去年生日的时候,她就用彩泥给我画了一幅我的肖像画。尽管我看不见,可我天天用手触摸,那些彩泥呈现的凸凹,是我有生以来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遇到这么好的女孩子,我感到无比的幸福。要是悦悦离开我,那将是我的苦难。她是上天赐给我最珍贵最重要的礼物。
刚开始和悦悦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看不见她的样子,她就把我的手拉过去,放在她的手上,那一刻青春真的绽放。我以指尖的感受记住了她玉兰花一样的手。她把我的手,放到她的长发上,我的指尖滑行在她的长发中,那些美妙的音符,那些感受全直抵心底,我小心翼翼地收藏和呵护,每每工作间隙,或躺在床上,只要一丁点的流淌,自己像在蜜罐里。
想着悦悦的美,悦悦的好,我太幸运了。现在的每一天,将来的每一天,我要这双手让客人满意,要用这双双手为悦悦建造幸福的一切。
“哥,重不重,舒缓一点没?”小超的手来回推着,药酒释放着温度,小超和悦悦的故事正流淌在我的心田。
后记:《推拿》中梅婷有一段台词:“人和车的区别就是,人碰到人是爱情,车碰到车是车祸。但车和车老是撞,人和人老是让。”小超和悦悦的故事,充满乐观,洋溢美好,但愿他们早日结为连理,共享爱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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