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上周一直感冒咳嗽,路途遥远,春运吓人,我也觉得吃不消,于是临时把回老家的高铁票退了。
天气萧瑟,外面冷清,无亲可走,无友可探。要三个每天厮守相看生厌的人大眼瞪小眼在蜗居里过一周,也是不太好玩。于是跟小娃沟通打预防针,今年我们不回家了,在上海过年哦,这是你第一次在上海过年,开心吧。爸爸立即反驳,这明明是人家第二次在上海过年呢,第一次还在妈妈肚子里,除夕夜爸爸还给你摆了筷子呢。
我心里一颤,都记不起这个温暖的细节了,只记得那个除夕爸爸鼓捣了一下午,硬是端出了八个菜。我们俩,不,我们叁默默的吃完饭,早早的睡了。
一晃五年过去了,这五年好像也没有太大变化,不是什么励志故事。
我换了一家公司做会计,爸爸还守着那奄奄一息的一亩三分地。我胖了,眼角的皱纹更深了。爸爸生出了好几根白晃晃的头发。我们还住在那个越来越乱却越来越离不开的小窝里,因为其他窝都太昂贵了。最大的变化是,当初的小娃已经成长了动不动就发火嚷嚷“你天天让我学习,我总得有点玩的时间啊”的家伙。
年纪越大越矛盾。
有时踌躇满志,有时又万念俱灰。有时觉得拥有很多,有时又觉得一无所有。有时举重若轻,有时又不能承受丝毫。有时憧憬未来,有时又觉得前路险阻。
早上看了某鸡汤文意气风发,中午吃饭时认真的讨论老了后接几家代理记账才能维持温饱。上一刻还在羡慕别人的大房子,下一秒颈椎不好,立即忧心忡忡去叮嘱爸爸,哪天我突然不能动了,你要告诉医生是颈椎惹的祸,别误诊了啊,同时内心和解,算了,让我健健康康的,就住一辈子老小破吧。
爸爸说我是典型的用战术上的勤奋掩盖战略上懒惰的人,瞎折腾。我不屑的撇撇嘴,得,你也没比我好哪去,没发言权。战略上,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些问题太难了,我拎不清。追着自己尾巴跑的汪汪,虽一直在打转,但跑了总比没跑好对吧。好吧,也许没跑更好,但谁知道呢。
老家热热闹闹的在过大年,表妹晒出了一些老古董的十元纸币贰分纸币,还有个毛爷爷像章,说是她妈(我姑妈)结婚时,外婆(我奶奶)给的压箱底礼。我戏谑到,你妈该把这些传给你了。她表示已经私吞了。小时候在家门口台子上麻利的宰鸡杀鱼过年的奶奶早已白发苍苍步履蹒跚,那个我见证过无数相亲对象的姑妈到了当外婆的年纪,那个小娃娃的表妹已待字闺中。
人,somebody 也好,nobody也好,放在时光的长河里,终究都是沧海一粟。想想又凄凉又欣慰。所以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再苦再难的时光也会过去的,正如再美再好的时光。三十多岁,不小,但也没有太老。不聪明伶俐,但也不矫情。不求多体面,求个吃饱穿暖还是可行的。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嗯,这年确实够冷清啊,以至于我能磕磕碰碰词不达意摸出这么多字来。冰箱里啥都没,盒马鲜生的菜中午才能送来,爸爸带娃错开高峰竟然除夕上迪士尼去了,我一个人煮了点白粥,准备配咸菜吃。吃完睡个午觉,再去超市买点冰淇淋和瓜子。但还是新年快乐的,爱你们。
我为什么不去呢?不矫情,不体面,省钱啊!今天可是节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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