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昨晚，风雨交加；今早开门，只见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情愉悦，尽管空气中透着丝丝寒意。

也许是劫后余生，也许是在家困得太久，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徒步散心。在我们这，龙岗河算得上一方美景。

龙岗河前些年由于受工业污染，臭气熏天，水面总漂浮着杂物，黑浑的水质令人作呕。这几年，政府启动一级，二级工程，耗资一百多亿，才费力打造成如今的样子。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有些属于人工河的性质。

走在沿河的堤边公园，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伴着花香，人们迈向河边的绿道。河两旁的芦苇正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疯长，微风吹来，荡漾起波波绿浪，恍惚草原就在在面前，又恍似记忆中的故乡……

龙岗河水，在某刻遐思里，确实有孩提的影子。可是，远没有家乡河的令人魂绕梦牵。

春天的家乡河，有点温顺，小鸟依人模样。每当我对着河那边，山上的野花眺望，心里面充满希冀，想像着鲜花到手的欢欣，那河水就好像知晓我的心意，说：来吧来吧，我又不深。当我赤足趟进水里，磨擦着那长满青苔的光滑石头，还是令人小心翼翼。当我趟过河，呼出大气，抬起脚舒畅地抖落裤腿以下的余水，我会觉得那勒杜鹃垂手可得。

而夏天的家乡河，又似青春小伙一般脾气暴躁。下大雨时，山洪爆发，千沟万壑的雨水夹带泥沙，奔泻而下，有如万马奔腾，所向披靡。那段时间，土堤缺口，稻谷被淹，房屋倒蹋，道路阻塞。大人们正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时候，孩子们却蠢蠢欲动，想着鱼呀虾呀会藏在哪个隐蔽的角落，网兜呀，畚斗呀，全派上用场。

洪水过一二天后，河滩往往变了样。有黄的白的石头，从上游随水带来，又沉淀在这里；偶尔还有一些来不及随水流退去的蚌呀螺呀，钻进湿润的沙土里藏身。只要你发现有个小洞，手指一挖，总有收获，不管大小。

洪水过去数天后，河水恢复了常态，水位降下来了，就成了孩子们的水上乐园。

大胆的男孩到深潭的石缝捉田螺，到漩涡的拐角处摸水蛇；年龄十一二岁的的女孩摘下芋叶，边泅水边捉迷藏。年龄三四岁到七八岁的孩子们在浅滩戏水，打水仗。这时候，有几座高山的山沟沟里会源源不断地顺流而下一股股泉水，在泉水和河水的接汇处，就聚集着一群群大大小小的鱼儿。它们享受着泉的清凉甘甜，快乐的揺头摆尾。

相比于夏天的河水 ，秋天和冬天又是另番景象。秋天的河水轻轻静静地流着，微风中，波光粼粼，宛如少妇的回眸浅笑，顾盼生辉；冬天的河水很浅，很多沙石都露在外面，高低不平，河水冷冽，更像一中年汉子，瘦削，严肃。

对于我而言，夏天的家乡河，是我对大地更近的触摸与了解。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它为什么放荡不羁，夹沙带泥，汹涌而来；又裹草木卷落叶，奔腾而去。但是我知道，过度的砍伐，导致水土流失，所以它发怒；科学技术的落后，天气预报的滞后，导致池塘倒灌，养鱼户损失惨重。

还有，一年一度的兴修水利，救灾款，落到农民头顶的就只有那么几块钱，既买不了水泥，也远远买不起大理石，刚刚够请几个人上山砍树，填土，筑固堤围。如此劳民伤财的方式延续了好多年。

所幸，前几年，领导下来视察，统一规划治理，终于永绝后患，一劳永逸。

眼前的异乡河，远远望去，也是波光粼粼，一派丽景。河边漫步的人儿，有依依偎偎的伴侣，有三五成群的好朋友，也有夫妻相随的，他们的手里提着塑料袋，准备在散步的同时捡瓶子。在他们看似悠闲的目光里，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重负，是不知名留守儿童父母的一种坚韧。

背井离乡，漫漫岁月，是这代人不一样的痛，即使这痛，在时代的大流中不值一提，但那里面隐藏着社会的一点一滴的进步与文明，却似一匹五彩斑斓的画卷，他们的付出是那泯灭不了的底色。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倩影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