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

        周四上午，第一节是自习课。尚贤得知班群里发出的周末请假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时，就叫替他请假的陈向女班长问问原因。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规定：周末不留宿舍的同学要向班主任请假，广州户口隔周一次，外地的一学期三次。尚贤的班主任又补充规定：每周只批十位，本周违纪的除外，由女班长统计请假名单。

        尚贤自认为这次周末假是百分百能请得到的。一来，这次是这个学期第一次申请；二来，他开学到现在还未违过纪；三来，女班长在群里发出“开始请假”的信息后，他是第三个回复的，虽然用的是陈的微信号，——因为尚贤有自知之明，他的手机打开微信都要一两分钟，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请假的条件他都符合，有什么道理请不到呢？

        十几分钟后，陈把手机递给他，并用家乡话说：“你自己看。”

        尚贤接过来，五六秒后，就还给了陈。在还手机的过程中，尚贤的手在抖，吓得陈赶紧抓回来。

      聊天界面上，两个人的对话很简单。

      “为什么请假单上没有尚贤的名字？”陈开门见山。

        “因为你这周违纪了。”

        “我违纪关他什么事？”

        “周末假是给有需要的人的。”

          ……

        后面的一大堆是陈和她的理论，尚贤懒得看：“MDZZ，什么叫有需要？要不是高中要好的同学生日，我还不想出去。”

        “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跟班主任混呢？有点小小的权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就是我们头上拉了一坨屎，我们也无可奈何。”

        两个人一直用家乡话交流，爆粗口其他人也听不懂。正当他们聊着聊着聊到各自的当地的骂人文化时，下课铃响，而女班长拿着班主任签了名的请假单施施然走进教室。

        尚贤着魔似的走到她的跟前，问道：“我未违过纪，为什么不能请假？”

      “没办法，现在班主任已经签名确认了。”说完跟个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座位。

        尚贤跟个傻B一样呆在那里，脸涨成猪肝色，握着拳的手抖得更厉害，心跳跟打鼓一样。他深呼吸了十几次，才渐渐平复下情绪，假装看不见周围异样的眼光，回到座位。他确信，对方要不是个女的，他自己肯定会被记过，甚至被开除。坐在座位上，他胡乱翻书，越想气越不顺，越想越心酸。终于熬到放学。

      午饭时，陈点了两份外卖，请尚贤到宿舍吃。两个人吃着白切鸡，不免谈到上午的事情。陈说：“她可能对我有意见，要不删了她？”

        “删个鸡儿，要删也得等到毕业再删啊。已经过去一年了，还有两年而已。”

        “也对，反正毕业后见面都不打招呼的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到时候远远看到可能绕着走，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咦，——你看。”陈拿手机对着他的脸。

        微信的聊天界面上，女班长发来信息，大意是现在还要不要请假，她可以把某某的名字改成他的。某某是她舍友。尚贤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跟她说不用了，——对了，替我发个‘谢谢’给她。”

        吃完饭回到宿舍，阳台的门的窗帘已经拉好，屋里暗暗的，舍友们都躲在被窝里玩手机。“今天什么情况？第一次见你火那么大。”他们听到开门声都坐了起来，八卦得很，想听当事人口述。

        “小事。……”尚贤边换鞋换衣服边说。

        “你不是学生会的吗？还请假干嘛？”

        “我只是想通过正常渠道请个假而已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