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萌
相较于猫而言，我个人喜欢狗更多些，哪怕曾经被狗咬过七次。
女神是爱猫的，这点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而且不得不说，她身上有种气质与猫相似：当近处看着时，她的言语间尽是温顺与可爱，可一旦到远处望着时，她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不由得让人望而却步。
2016年8月7日，女神更新微博，惯常地@了那个人，博文内容如下：“为什么不能让男人带猫？因为这两种逗比生物在一起……就会萌萌哒……”
我没有养过猫的经历，这很可惜，可我想我应该可以做到“萌”。
“萌”这个字在《说文解字》里的解释是：“萌，草芽也。”，动漫产业欣欣向荣之时，它也一夜之间成为网络爆款，焕发了事业第二春。它不等同于“卡哇伊”，却在很多方面有与其相似的地方。
如果把“可爱”认为是一种状态的话，“萌”所展现的，更多是一种心态。
所以哪怕我一副未老先衰，垂垂老矣的模样，你也不能否认我可以是“萌”的；纵使韶华易逝，可风貌犹存，且以我肤浅的认知实在无法妄言女神心态，所以我只说女神是“可爱”的。
且女神的可爱之处不在于“我认为她是可爱的”，而是“可爱”之于她，是与身俱来的本领，不需要谁赋予或者恩赐——那只会让这样做的人显得更加无知罢了。
十八、世界奇妙之处
“该醒醒啦，快上课啦。”徐曼绮小心翼翼地摇了摇陈枫的手臂，未曾想却被他一把抓住。
“下节课是政治课，没事的。”陈枫有气无力地回道，但握住徐曼绮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了，徐曼绮每次都要费好大的力才能挣开。
“别闹了。”徐曼绮脸有些发烫，不自觉地望了望门口和周围，赵莉轻轻咳了声，这让她觉得更加尴尬了。
“你不能因为不学文科，就放弃政治啊。”徐曼绮终于把手缩了回来，颇有些无奈的说。
“怎么，你以后希望我去当官啊？”陈枫漫不经心的说着，却渐渐把头抬了起来。
“并不是说学政治就是为了当官啊，比如以后看到新闻什么的，多少会有些了解。而且你的理想我怎么能决定得了呢，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的。”徐曼绮转过身去，翻开了课本。
“我懒得想，你想让我做啥，以后我就做啥，都听你的，嘿嘿。”
徐曼绮回过头白了他一眼，虽说这话听着有些无赖，却还算的上好听。自从表白了的这两个多月来，她和陈枫之间，谈论的话题像雨后春笋般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随着彼此逐渐的熟悉，她发现陈枫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木讷，或者用赵莉的话来说，他不是那么的不解风情，甚至有时候甜的齁鼻。他开始对自己说起情话来，字里行间竟让她瞥见些纳兰容若的风范；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暖男，冷的时候不忘给自己去买热牛奶，等到有些热了，又常常在后头给自己扇风降温。
她愈发觉得陈枫的真实，自己内心就愈发的开始不安。原先的那道幻影，现在生出了白骨，血肉逐渐将它的空白填满，它终究会有一个完整的相貌，然后意气风发地站在她的面前，那她自己呢？如果因为自己而干扰了陈枫作为人的独立性，影响了他的思想和决断，那他和未来之间那根若隐若无的线，会不会也因此而改变走向，甚至于绷断或脱落呢？这所有的一切，她都无从得知。
但她至少可以确定地是，现在她与陈枫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甚至可能那些摸不着的气体刚从自己口鼻里窜出，然后立刻就投身往他肺部的怀抱里。这绝对称得上是种物质交换，她不希望如此的灵肉交融某天会猝然长逝，哪怕她也清楚那样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她和陈枫又不是连体婴儿，总有一天会走失在各自的世界，时间和空间会拉长他们之间的距离，她能做的，不过是在彼此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减少距离的扩大，或是让那天降临的时间晚一些，最好晚到她走了，那么在这之前，所谓距离都不过是掌心与掌心间的缝隙而已。
“那就好好上课。”徐曼绮回。
陈枫精神抖擞地挺直了腰板：“OK。”
五月初的天气是被外套所深恶痛疾的，教室上方的风扇偶尔吱呀吱呀地转着，貌似一腔热血，却并不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该流的汗还是流了下来，在这天的课程结束之后，陈枫拉着徐曼绮骑上小电驴，借助黄昏时的片刻凉爽，一路将她带到了沿江路的步行街上。
星期五的晚上历来会是场盛大的狂欢，毕竟补课暂时还没有向高一年级伸出魔爪，而回家的晚班车住校生又已经赶不上了，所以徐曼绮也没有拒绝陈枫的邀请，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后座上。望着路边绿意盎然的榕树和隐没在层云后的光线拉扯着，车子拖拽着她和陈枫的影子，在经过某个拐角时终于如愿以偿地把它们揉在一起，这应该算是确认关系以来，她和陈枫的第一次真正意味上的约会。
徐曼绮并不常来这条街，似乎现在她只能听从陈枫的安排了。她想着，陈枫却变戏法似的从后背拿出两张票来：“走，看电影去。”
陈枫向她伸出了手发出绅士的邀请，她环顾四周，只看到来往的车辆在路上穿梭，不见一个熟人的影子，于是握住了那象征着温暖的手，却止不住眸露春水、两脸夭桃地，娇羞得抬不起头来。这手她是早就牵过的，在那个寒风凛冽的秋夜，她是早就领会过它的温暖与力量的，如今它光芒渐敛，散发出迷人的沉静与安稳，在这压抑得黏人的常被汗水浸湿的夏天里，又带给自己无比清新的凉意。她知道自己就要沉在那光里了，她自如的呼吸，贪婪而又惬意地感受这种野生蜂蜜里蕴含的原始、狂野的刺激。
电影名叫《中国合伙人》，学校不让带手机，因而徐曼绮对这部电影也谈不上了解，只是从主演阵容上看，一个是《神雕侠侣》里的杨过，一个是《倚天屠龙记》里的张无忌，一个是《奋斗》里的陆涛，倒还都算眼熟。她不由得认为这部电影多少会有些江湖气，毕竟三个主演里有两个演过金庸笔下的主角。希望不是部爱情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也许是不想自己的感情落入俗套，又或许是对狗血剧情的排斥，总之千万别是部爱情片就对了。徐曼绮心里祈求着。
当她走进电影院时，一股奶油味道扑面而来，这本是专属于电影院的独特气味，今天却不知为何变得格外的有情调，它是有经过了味蕾的，也曾和神经中枢擦肩而过，总之，它今天让人感到舒适且怡人。她跟在陈枫后面，准确来说，是被他引着，在黑暗中找到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座位。
放映机的光束穿过上方空气，投射到银屏上。若是这光再暗些，徐曼绮也许可以更方便想象自己现在是在烛光晚餐。不不不，她现在就在烛光晚餐，这一定是场精神上的盛宴。
电影很快就看完了，陈枫出奇的乖巧，全程都没有对徐曼绮动手动脚，哪怕在成东青强吻苏梅的时候，他也只是把手伸过徐曼绮的肩膀，片刻后便又收了回去。
看上去徐曼绮倒是真的在看电影，她对于目前两人之间的状态很是欣慰，说到底还是舒适两个字，她觉得也就是这两个字，让她有种自己并不是第一次和男生约会的错觉，这一切好像都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的，不像青春片里的那么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但却在她坐下的那一刻起，让她觉得无比的踏实和自由。
她难免又开始担心起来，如果说生活终会归于平淡，而这也是一切的归宿，那她现在直接跳过了惊心动魄的阶段，是好的还是坏的呢？爱情里的心如止水，会不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在还未达到绝对的信任之前，这一切听上去都像是要分析崩离的前奏。而且很显然，她和陈枫还并没有了解到那种彼此一个动作便意味了然的地步。
她应该表现的更不自然些，至少在陈枫的面前，刚才不应该如此的平静。徐曼绮想着，其实她注意到了陈枫勾过来想要搭着她肩膀的手，但她却极自然的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这种自然在交往的过程中也许本身就意味着不自然，可若是置身于任何一者的角度而言，他们希望在对方脸上看到的尴尬碍于这种不自然而无法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爱情尚未登峰造极时，尴尬也是极为美妙的。
所以出场时，徐曼绮主动牵起了陈枫的手，而陈枫则是明显地有些猝不及防。
她确认了自己那不规律的心跳健在，甚至隐有加强之感，于是暗自欣喜，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一切都被陈枫看在了眼里。
“这电影如何？”陈枫问。
“我觉得还不错，有让人感动的地方。”徐曼绮回。
“我是你的初恋么？”陈枫突然问道。
徐曼绮身形一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有过初恋。”陈枫望着徐曼绮说。
徐曼绮抿了抿嘴唇，这是她所料未及的，在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陈枫有过女朋友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应该向你坦诚，希望没在你心里留下芥蒂。相比于让那些风言风语传到你耳朵里，让我自己亲口说出来会让我觉得更安心些。”
“谢谢。”徐曼绮好像并没放在心上，反倒因为陈枫在自己面前袒露心声而对他回了个满足的笑脸，“没事啊，其实我觉得‘初恋’的定义也是多样的。”
“比如？”
“可以理解为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可以理解为第一次爱上的人，也可以理解为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彼此间的第一次心动，反正我觉得它不应该被那一种解释给束缚住了。”
“那你的理解是什么样的呢？”陈枫有些好奇。
“最后一种吧，你也可以称之为‘一见钟情’，因为那样就可以有无限个初恋啦。”徐曼绮眼里泛着笑意地说道。
“你可真贪心。”陈枫说着，立刻又补充说道：“不过，我也是。”
“等等，所以你是承认对我‘一见钟情’喽？”陈枫狡黠地笑了起来。
徐曼绮挣了开来，背着手一蹦一跳地朝前跑去，好像是在回答陈枫，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是咯。”
江岸已入夜，江风呼啸而至又盘旋而去，地面的热气早已散去，三三两两的路人静坐在路边乘凉。徐曼绮叫陈枫将她送到这里就好，只劝着他赶快回家，莫不要让他爸妈担心。她想一个人走回学校去，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才能见着路边灯光下的小飞虫，才能听到风带给她的来自远方的呼声。可陈枫一直就跟在后头，慢悠悠地骑着车，直直地看着她。
陈枫突然追了上来：“你生气了吗？”徐曼绮一惊，她以为自己和陈枫告别后，他就回家了。
“你怎么还没回家？”看到陈枫一脸担忧的表情，徐曼绮嗤笑起来：“我真的没有生气，单纯想走走，看看这夜色。不信你看呐！”徐曼绮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榕树说道：“你看那棵树，是不是像只端坐在树上的狮子？”
陈枫顺着方向望去，也笑了起来，倒不是因为他见着了那只调皮得上了树的“狮子”，而是在徐曼绮指给他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徐曼绮身上发出了耀眼的光，这光温柔、细腻地带他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别说，还真像。”
“是吧。”徐曼绮兴奋地回道，又指着东方说道：“你知道吗，那里曾经有颗星星，它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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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阳的时候，还能看见星星？”陈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他从未注意到的。如果说太阳代表着白昼的话，在他的意识里，星星绝对意味着黑夜，这是两个完全矛盾的事物，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起。
“嗯呐，那是金星，象征着爱情。它在昼夜交替的时候出现，是天空中最亮的行星。”徐曼绮耐心解释着，不自主地补充一句道：“真的很奇妙。”
“这世界总是让人觉得很奇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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