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真美

萧山图书馆，午后2点半。

阳光正浓，完全不似清早阴冷、沉闷的预示。我在想，要怎样描述现下坐在此处的感觉；或而有幸，十几百年后，某一静坐读书之人，也在这样一个午后，忽而想起了我的这一段感述。

想来奇妙，我竟不由自主地，忽然感受到了“今晚月色真美”之一说。我拙劣的言辞，大概不能传达这美妙之感的万分之一，更何况千人即有千种感受，岂是我一言可以概之的？却当真是前辈能以看似毫不相关的一言两语巧妙传达的。怪不得前人总向前人致敬。自己真真是渺小拙劣，再怎么谦卑都不为过亦不为害。即使玛克斯∙奥勒留在久远以前，也是相当强调这一点的。

该怎么描述呢？真是伤脑筋。我既没有大家的天赋才华，又不曾刻苦训练，遑论以言语传达感受之一二？

“慵懒”一词，最适明媚的午后。图书馆喜用玻璃墙，以开阔视野；恰逢阳光直射，则是标准的温室。暖融融的空气，如最高品质的羊绒毯，温暖、细腻地包裹着人只想静静睡去。向阳的一侧脸颊微微发烫，连带着脑子不自觉地有些昏昏沉沉，疲惫而不烦躁、松散且平静宁和。按照惯例，此处应有些波光粼粼；倒确是有，只是未有微波起伏的湖面，而是来自停车场一排一排的小汽车，车身和车窗的反光，粼粼得令人炫目。

倒不是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听得见”，细碎的交谈声、低沉的咳嗽声、或急或缓的步履声、偶尔响起的风格各异的手机铃声……啊！我尚在人间，昏昏沉沉、半梦半醒，这平日里觉着聒噪的场景，倒在朦胧间别具风情；不，不应说是风情，风情是胆大、妩媚、不羁的女子；此处，当是沉浸在烟火气里的妇人，乍看之下，普通之貌、寻常之姿；细细审视，自有一番沉稳冷静之态；促膝相谈，倒是不得不服，其在粗粝的生活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睿智和通透。不知是不是年龄越大越被俗世同化；心里真是越来越觉得，这人间至美，当属烟火气。俗是真俗，裹挟着自私、短见、贪婪等等，不可尽数；但恰是这有些丑陋不堪的土壤，克制、勤奋，尽力孕育出温暖、关怀、谦让甚至于奉献、牺牲，当真是绝美绝美的了。

所以，我为何忽然体悟到“今晚月色真美”一语？噫，我遗憾啊！我看到了人间至真至美一幕，却不得相知相爱一人共享。再没有比获得一好东西却无人分享，更孤独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