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F】
五一假期难得一家人聚得特别全,我们兄妹四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沏茶聊天、吃饭打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短短一天的团聚时间,我不得不提前结束假期,回单位完成一些紧急的工作。
小雨淅淅沥沥,我和姐姐撑伞走在公园的木桥上,听着姐姐没完没了的吐槽,讲着我天马行空的想法,像总有一些共同话题聊不够、讲不完。她笑我还像个孩子一样,那么天真,然后轻轻挎着我的手臂,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风景,踩着脚下的雨水。
下一次见面可能就是五个月后了,每次匆匆来一趟,又匆匆赶回去,只有安静地坐在自己家里时,才突然觉得空落落……
“姐,你在写什么?”
“写诗啊,老隆(姐姐的语文老师)说每天练习一个字,把它练到跟本子上一模一样才算成,对着诗练习,写好了字,就记住了诗。”
“可我不喜欢古人写得诗,看不懂,我要照着朱自清散文写,练好了字,我就成大作家啦!”
二十年前,我上小学,大姐上初中,我们两个从小就有相同的爱好,一个爱读诗,一个爱读散文。如今,我还是后悔没坚持跟姐姐把字练好,可能是散文太长了,写着写着就荒废了,不知意义何在了。可是,我却渐渐爱上了诗词,那种一句话能描绘整个世界的感觉太奇妙了,诗人们的笔下总能给我惊喜,让我产生无穷的幻想。
“我的笔,你还给我!”
“爸爸说这枝笔我们都可以用,为什么我不能用,哼!”我赌气似的把笔扔在地上,清脆的钢笔接触水泥地面的声音我至今都记得,那一瞬间,姐姐哭了,我心里慌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耍过脾气扔她的钢笔,她也只有每次休息日才能回家陪我学习。我小心翼翼地攒压岁钱买了一枝当时特别贵的钢笔,可是用着却没了以前的感觉。也许是身旁没了姐姐的身影,也没有姐姐跟我抢笔,多贵的笔用在手里都没了自豪感。
我跟大姐似乎总能心灵相通,她懂我的孤芳自赏,我也懂她的傲世轻狂。那时,我们只要碰面,就会比谁的字好看,谁的诗背得熟练,吵吵闹闹,叫叫嚷嚷,如今,却再也难得一见。
那年夏天,她大学毕业考上了北京的研究生,我大学入学第一年,进入了她曾经向我描绘过的自由生活。但,也是从那时起,我们越来越远,我开始看不懂她的轨迹,也读不懂她的文字,不是写得多高深,而是心灵相通的感觉,越来越陌生。
长大,就像麦苗破土而出,从一个环境到了另一个环境。当看到真正的世界,心早已经开始围绕着新鲜事物不断生长,忘记了过去,也忘记了艰难。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穷到吃都吃不饱,穿也穿不暖,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暗自发誓要改变命运。
那段日子有多难,除了父母,最感同身受的就是我们兄妹四人。我们总感觉自己在不断突破重围,从一个一个的荆棘地里冲出来,又要面对另一个荆棘地。我们一直在搬家,父母一直用臂膀和双手保护着我们,谁也不敢松懈,就像每天站在悬崖峭壁上,随时都会坠落。
今年五一过后就是立夏,同样的夏天,却有着不同的心情和感受。我们早已突出重围,每个人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和城市,生活无忧无虑,不愁吃穿,但原本简单的吃吃饭、聊聊天却成了不敢奢求的恩赐。
那些记忆我希望永远不要抹去,每一个细节我都要记的清清楚楚,因为我特别怕有一天我们会变得陌生,找不到聊天的话题。即使大家都忘记,我希望至少还有我可以提醒你们,我们曾经做过那么多可爱、天真的事,讲过那么多神秘、感人的故事……
希望全家人永远幸福、快乐,大姐依旧冰雪聪明,二姐依旧温婉柔顺,弟弟依旧年少有为,五一节快乐,入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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