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宝山、宝成和宝云都回来了。看到宝驹的来信都兴奋的不得了。嚷嚷着向宝骡要自己的东西。宝骡把东西拿给他们,他们立刻激动地跑到屋里去试穿去了。功夫不大,宝山和宝成一人穿着一件笔挺的西装走了出来。
“娘,嫂子,你们看我穿着咋样?”
“看起来倒还合身,就是胸膛露的有些多,冬天穿会不会太冷。”小秋端详了一下说道。
“挺好看,挺好看。不过,里面的汗衫不合适,穿件白衬衫就好了,最好再配条领带。鞋子也不合适,我看电影上的都是穿皮鞋,锃亮锃亮的皮鞋才好看,布鞋不行。”红云评头评足的说着。
“啊?穿件西装还得再买衬衣和皮鞋?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宝山苦笑着。
“要不再写封信,让大哥给寄来?”宝成对宝山说道。
“亏你想的出来,你好意思开口?”宝山拍了一下宝成的头,斥责道。
宝成哭丧着脸,摸着头,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整天就知道打我。”
这时,里屋的房门一响,宝云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走了出来。
“哎呀,宝云,你穿着裙子真好看。快过来,给大家都看看。”红云睁着惊喜的大眼睛夸赞着。
宝云红着脸在一家人面前转了一圈。这是她第一次穿裙子,还有点不大习惯。
“嫂子,是不是腿露的大多了?”
“穿裙子哪有不露腿的?你以为是台子上唱戏的呢?真好看!”红云一脸羡慕。
“这样的衣服,你们干活可没法穿。宝云还上学,等以后再穿吧。”小秋冷冷的说。
“娘,我可以逢年过节穿,平时谁舍得。”宝山说道。
“对对,平时穿也穿不出好穿来。宝云,明天我让你哥再给你买双皮鞋去,那样就更好看了。等你上大学时,就穿着一身去。嘻嘻嘻……”红云满脸红晕。
“嫂子,也给我买双皮鞋吧!”宝成说道。
“就你多事。”宝山又拍了一下宝成的头。
“你怎么又打我的头?都让你打的不长了。”宝成生气的白了一眼宝山。
“等有空了,我们都回老家看看,当面感谢感谢大哥大嫂。”宝驹在旁边看着说。
“娘,那咱们明年春天就去吧。”宝山对母亲说。
小秋没有看宝山,只是漫不经心地卷着纸烟,然后凑到油灯前点燃,吧嗒吧嗒抽起来。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立刻被暗淡的灯光和氤氲的烟雾围绕了起来。
“以后再说吧,好好干活,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整天惦记着别人。都回去睡觉去吧,我今天不舒服,要早歇着。”
大家也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每次宝驹哥寄钱或寄东西来就特别的不高兴。现在听到她说身子不舒服,都不敢怠慢,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五年,这当中宝驹不止一次要小秋回去看看,小秋只是回信答应着,但一次都没有成行。她不是不想回去,只是觉得没脸回去。她不敢面对宝驹,不敢面对宝国,两个孩子从大到小都被她抛弃了,关键还都在一个村里住,这让她咋见他们?她配做他们的母亲吗?她甚至有时会这样想,宝驹还不如和宝国一样,这些年就一直不理自己,甚至骂自己,这样也许自己心里会更好受些。
孩子们却不知道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只是天天吵着回老家看看,甚至埋怨母亲固执,不通情理。在他们心里老家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憧憬。
后来,红云又生了孩子,小秋则忙活着帮着照看孙子。宝驹找了个架电线杆的工作,长期在野外工作,忙得整天不朝家。宝山和宝成承包了大片的土地,种大豆,种土豆、种玉米 ,一到成熟季节就坐着车到处联系买家,也是忙得四丫子朝天。宝云高考落了榜,只能又回校复习,更是压力山大。因此也就没人再提回关内看看这件事了。
小秋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了,她咳嗽不断,哮喘病犯得越来越厉害,脸经常憋得没有一丝血色。小秋已经七十岁了,身子瘦得如同一条干鱼,她虽然依旧每天忙碌着,看起来就像一只充满着旺盛生命力的陀螺。可是她知道,若是这样靠下去,自己真的来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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