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四十的闹钟准时响起,小晴不敢赖床,因为今天又有不知名的领导来检查工作。她胡乱塞了几口妈妈煮的包子,就行色匆匆地上班去了。
小晴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父母年纪大了,好不容易买了套房子,一家人才搬来城里。从小小晴的父母对她的教育就是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不要想别的“不正经”的东西。在小晴父母眼中,小晴想要学画画、买电子琴的要求都是“不正经”的。小晴从小到大的学校、专业甚至毕业后的工作都是父母和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共同操办的,从未问过小晴的意愿。小晴也很“孝顺”,从小到大从未忤逆过父母,以至于现在小晴作为一个将近30岁的单身大龄女青年,仍旧混迹在一个没有地铁的十八线小城市,每天赶着公交车上班。
小晴也不是没有梦想,她喜欢弹古筝。在读大学的时候,她就用攒下的生活费和兼职存下来的钱去上古筝课。毕业之后用工资买了第一架古筝,即使工作很忙很累,工资也不多,但她从来没有放弃学习古筝。有空闲的时间就在家里练,或者去老师那里上课。尽管她的爱好没有影响工作,但仍然不被父母支持,每每提及这个话题,就会引发一场争执。小晴的父母认为学这些东西没用,就是浪费钱,浪费时间,还不如把钱攒着去买房......她不听,就会被姑姑阿姨指责不懂事、不孝顺。
难道追求自己的梦想,或者仅仅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坚持、努力就是不孝顺吗?在老一辈的观念中,凡事听大人话,就是正确的,就是孝顺。殊不知,这是“愚孝”。孝顺是什么?我们通常理解为尽心奉养父母,顺从父母的意志。但是不管父母的观点和想法是对是错,只要是父母说的就百依百顺,老老实实地听从,这是“愚孝”。
小晴的父母供她读书,给她找工作,在大人眼里,小晴就应该感恩戴德。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我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虽然我是父母的女儿,但我更是我自己。”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独立的思考,更有追求自己的梦想的权利,不应该为了顺从父母而把自己困在一个永远看不见光亮的匣子里,你应该尝试走出来,去看看窗外的风景。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孝顺啊。
所以,当小晴对我说她要辞职,去北京进修古筝,拿到高级证书再回来的时候,我心里真的为她高兴。因为她不再只是父母的女儿了,她在快30岁的时候选择了勇敢地做自己。
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做《无声告白》,这本书讲述了一个过渡承载父母期望的女孩莉迪亚最终走向不归路的故事。因为惧怕父母的分离,家庭的崩解,莉迪亚拼尽一切努力地迎合父母,被迫放弃了自我,但她的内心无比痛苦和挣扎,最终选择了自杀。在现实生活中,把自己未完成的愿望寄托在孩子身上的父母,为了顺从父母而压抑自己、妥协迎合的子女......这样的社会角色难道还少吗?此类施压与被迫受压的模式终归不能长久,即使表面风平浪静,但在你看不到的深处,也许早已暗波汹涌。
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我外婆村子里以前有个女人阿秀,生得面容漂亮,做起事来也是勤快利索,对待父母更是没得说的孝顺。阿秀从小就被灌输“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的观念,但就是这样一个贤惠淑德的女人,最后却是被丈夫活活折磨死的。外婆告诉我在阿秀年轻的时候,她也想像别的同学一样走出大山,去外面看看,后来被阿秀的父亲知道了,他毫不留情地拿起竹条狠狠地抽了阿秀一顿。他告诉阿秀,“女人就是要在家操持家务,照顾父母,结婚之后服侍丈夫,伺候公婆,岂由得你出去鬼混?这就是不孝顺。”阿秀哭着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自此之后,阿秀从未有过“超纲”的行为,一言一行活脱脱就是古代的大家闺秀的样子。
一年之后,父母为阿秀说了桩亲事,对方是个油嘴滑舌、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穿金戴银是留给阿秀唯一的印象。婚礼当天,大红礼炮、满当当的彩礼把阿秀父母哄得不知多高兴,口里一直念着:“阿秀嫁了个好人家啊!”一年过去了,阿秀发现丈夫不爱回家了,就算是半夜醉醺醺地回到家也是对她一顿打骂,第二天又装作啥事都没有,在饭桌上一个劲地给阿秀夹菜。尽管是回娘家,大家伙看了也是说他对媳妇关爱有加,是个好丈夫。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有一天阿秀倒在了厨房,再也没有醒来。等大家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们,阿秀身上布满了新旧交替的伤痕,有鞭痕,有烟头烫的疤,还有各种青紫的淤痕,甚至还有刀伤和被性虐的痕迹。阿秀的丈夫进了监狱,但是阿秀的父母却再也没有女儿了。
大家看到这里,难道还会夸赞阿秀是一个孝顺贤德的好妻子吗?我们只会为了阿秀遭受的非人待遇而愤懑、心痛,希望给天杀的罪犯判个死刑。但这一切又能挽回什么呢?阿秀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实为可怜。但是若不是他们将那些腐朽的观念施压在阿秀身上,阿秀又怎会成为了这样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人?阿秀的死,是对父母最大的打击,让年老的父母失去孩子又何谈孝顺?而阿秀的“愚孝”,是给全社会的警告。
倘若一个人只懂得顺从父母,连自己的想法和思考都失去了,连最基本的维权意识和自卫意识都不存在的话,这样的一个人又和傀儡有何区别呢?首先,做好自己,好好生活,再谈赡养父母,这才是孝顺的正确步骤。
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情,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带给你的不仅仅是追求梦想的快乐,更给予了你对生活的热情,对自我的准确定位。这份能量足以让你成为一个充满元气,善良向上的人。这样一个人,又怎会不孝顺呢?
所以啊,如果你还在“孝道”和“追梦”这两者之间苦苦挣扎的话,不妨换个角度看,这两者并不矛盾,反而是互相交织、互相影响的关系。孝顺父母,所以你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于己于他,都是最好的选择,而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是最高级的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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