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约的上午11点42分来心血管内科看心脏的问题。我们提前10点半到,老公去停车,我自己去取挂号。
在导诊台遇到在这家医院工作的表嫂,她是做行政管理工作的。今天也是巧了,竟会在大堂遇到她。她问我看什么,我说心脏有点喘,来看一下。她说:“你等一下,我带去看。”
“喂,今天心血管内科谁当班?”她转头向一旁的导诊台内的工作人员问。
我婉拒了她,“不用,不用。我昨天从微信上约的,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你忙你的事情吧。”
自己能做的事情,真不想麻烦人。每个人都是很忙的,不该因为我而打乱人家原先的节奏,这是我最不愿意的事。现在医院整改很规范了,不会像前几年有熟人乱插队的现象了。
02
到了二楼诊室,主任医生应该有快六十岁了,从他脸上的老年斑,我猜的。他问:“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
“第一次是春节的时候;第二次是20天前,7月2号半夜2:14,像被一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睡不着,起来坐了一个小时。”
“走平路能走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超过了我就很晕了。”
“爬楼梯可以爬多少?”
“爬到三层的时候,会有点喘。”
“能不能爬四层?”
“好几个月没爬过四层,不知道。”
“小时候有没有哮喘过?”
“听我母亲说好像有过,没上小学有过,后来就没有了。我以前每年都有体检的。”
“这个是体检不出来。要不要验血?”
“只要有帮助查出我身体原因的,就验吧,反正今年我还没有体检呢。”
“先去预约做一个24小时的动态心电图和心脏彩超。再到旧院的三楼去做一个肺部的检查,查一下你小时候的哮喘对这是不是有影响?”
我喃喃地念着:“动态心电图,彩超,旧院三楼。”生怕自己一会就忘得一干二静。老公看我几分就完事了,开玩笑说:“若这次还是查不出原因,你问题就大了咯。”
“哈。”也是,所有的器官都查过了,唯独心脏没查。这次再查不出,我就是成医学史上的难题。
03
第二天,比约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到,我坐在二楼心电图室的一排椅了上等候着。我看到一个六十岁左右的人进了彩超室,我跟了上去。里面做彩超检查的是一位不到四十岁的瘦高个医生。他让那位大姐躺了上去,随手拉上了帘子。
我回到等候处等叫号------
过了一会儿后,躺在那台上的该是我了,我想。我也会像一个木偶一样的听他命令,说躺就说躺,让掀衣就掀衣,在这个不到三平方的诊台,已没有了男女有别,羞耻感在这里已不复存在的。他是男是女,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检查我身体的医者。
他神情凝重地为我打出一张白纸,让我去拿给主治医生看。
医生从头到尾地把报告单看了,终抬起头问,“你有家属来吗?”不用说,你们也知道的,通常医生在讲这个句话,就代表问题的严重性,他使的是不方便直接打击患者的一个迂回战术。
“有。”
就这样,我直接被送进了住院部。手机响了,是表嫂打来的,关心地问我怎么样了?老公不等我回答就从我手里拿过了电话,走到外头走廊谈起了话。
我躺在白色床单和白色被子的床上,不用想也知道,表嫂定会急匆匆地赶来。她进到病例研究室,对着一位白头发的主任耳语,“这是我表妹,情况怎么样了?”
主任摇了摇头说,“不容乐观。整个心脏阡陌纵横,血流受阻,得马上手术,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有多大把握?”
“五成。”
“怎么会得这样的病症?她从小人乖巧懂事,沉默寡言,很好相处的。”
“思虑过多,忧闷在心呀!”
04
表嫂微笑地来到病房,坐在了床沿上,握着我的手,“要放宽心,没有事的。就一个小小的手术,是我们院里心脏科最有经验的主任主刀的,没事的。”
我点了点头,我好像没有话可以说了,我的命交给了这里,我的意识轻得浮在半空中,这是我早就演习许多遍的镜头了。
手术的那天,我跟着各位亲朋好友握了手,告了别,有种此一去,就永无回头之的决别意。
麻醉后,我沉沉睡去,任他们在我身上动刀动剪子。手术到一半时,我看到自己剖开的胸口,在蠕动着,越顶越高。突然,一只像章鱼一样的生物,血淋淋地窜出,跳到手术台上。我是被外星人寄生异类的宿主。
看着被扰得手术室鸡飞狗跳一般的手术室,我晕死了过去,听得主任大喊:“大出口,快,快,快联系血库调血。”
各个媒体,各个本地网站在这一天紧急加播一条消息:“请有熊猫血的朋友速到一院心内科献血。”
“请124142号到第1彩超室。请125142号到第1彩超室。”
老公捅了我一下手臂,“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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