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编辑:文言明语
推荐语:父母一年到头忙碌不休,到年底去赶集,忽然想去烫头发,无奈烫头发的人多排队紧张,偏偏父母又不等到不罢休。“我”不明真相,在家苦等,十来岁,不等回父母心不甘,心理描写那么真实,生活气息那么浓郁。期待下次更精彩。
记得小时候,每到年底,我爸我妈必定去赶一个集。
我在家等父母回来,眼看着天擦擦黑,眼看着灯昏昏黄,眼看着风阴阴冷,眼看着瞌睡虫晃晃,可是爸妈还没回。
我把大门前扫得干干净净,把家里晾晒在外面的都收回家,闷闷地吃了饭,看门前你走过,她走过;我叫了你,又喊了他,可是我的父母还是没回家。
我等得心飘飘然,又等得慌慌神,又等得暗暗沉……问了你我他,见我爸妈没,人家都摇摇头,今天办年货,街上人多,没遇到。
我望着路口,垂头丧气,眼泪花要坠下来。邻居家关了门,一家人暖和和钻了被窝,我还在等我爸妈快回来。
风呼呼地吹,手表上次看和这次看只隔了一分钟。九点钟过去了,十点钟过去了,我哪里放心能睡得下?
屋顶上哪里响?这里一下,那里一下。哪间房子响了一下,是不是老鼠大爹知道我家没大人,出来刺探一下?大木门我可不敢关,关了比开着更让我害怕。
我皱着眉头,在屋门口走来走去。还有哪些人家为准备年货,打着夜灯,烧得灶口哔哩啪啦?要是我妈在家,我肯定跑出去看看,爱兜风的老妈肯定也会随后跟来。我们一起敲着乡邻的门,大模大样走过人家的堂屋,到后院就嚷起来,做什么好吃的,做什么好吃的,怕人吃到还是啥,这么晚打着夜火搞这么香?
人家阿姨边忙锅里的油炸,边跟我们说,什么好吃的?谁有你手快,一天就能忙好?我们不能干,光准备料就要大半天……说着一边招呼我们尝尝,一边叫我妈赶紧帮忙往灶口里放把柴火。
我妈是能干的,家里准备年货,我的确少见我老爸帮忙。我老妈手脚麻利,大包大揽,支开事忙的,自己和面,开炸,放柴火……从来不指使我们做,所以,迄今我还是一点不会干。
记忆最深的是,我妈晚上带着我们去大妈家磨豆腐。大妈家的磨子全大队硕果仅存,大家用起来都是免费的,但是需要排队。我们就晚上去,一个大磨子,磨子把手拿绳子给吊在厨房大梁上,需要接一根长木不断推。
这时候就需要人帮忙了,随便叫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时候晚上闲着的小伙子多,叫帮忙就帮忙,开开心心就想使力。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弓着身子,嘿哟嘿哟,推起磨子,唱着歌谣,好似个机器,又比机器高级不知多少,我在旁边哈哈笑。
我妈在一旁喂豆子,推一下,往磨子上的洞口喂一口,还不忘教训我两句,女孩子痴笑,莫名其妙……好磨子一点不嘎吱响,一下一下真默契,豆浆一点一点从古老的磨子口流出来。也不知道第几道工序才轮得到喝一口老豆腐豆浆,虽然没有卖的豆浆嫩,但看热闹的,路过的,嘻嘻哈哈,都有一碗,真是好。
我爸妈怎么还不回?对了,老爸长年不在家,难得回来,陪我妈上街,也不担心担心屋里的娃,还是个女娃。我爸喜欢买东西,在外偶尔回家一次,肯定会给我妈买衣服,给我买衣服。虽然不好看,但是村子里,你没有她也没有,就我有。
我爸妈都不在家,也不请人带个信。爷爷奶奶也不来问问十来岁的我,隔了两户人家,好像隔了天南地北。我爸只要在家,做点好吃的肯定叫上住祖屋的他们,晚上他们来我家看电视,切出来的西瓜必定给他们先送上一块。
我在自家门前走来走去,门前又走来一个人,听着声音见着那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是谁谁谁。人家问我怎么还不睡,我就煞有介事,望一下天,默不吭声。人家看看我,知道我有时候脑子就不在线,就不当回事走过去,抽着颗烟像个神仙,悠然而去。
北风吹个呼呼,大树摇摇晃晃。不知什么时候,远处隐约传来声音,大嗓门子好像把寂静的夜空豁出一道口子,爽朗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揪紧,我马上立定倾耳听。
近了近了,大嗓门子继续叫道,小伙计,等得时间太久了?嗨呀,打个头发要排队,排队排个大半个街大半个夜……可把我小伙计等坏了吧?
我委屈地望着他们,我爸拍拍我的肩,我看看他们的头。我妈顶着个流行的毛狮子头,细细的马尾不见了,一下子显得青春满面。我爸剪了个短发,还是偏分,摩丝把型定得稳妥妥的,笑容满面,穿个西装冒充个新郎官……
我妈话不多说赶紧整理东西,我的火气马上烟消云散,我也跟着翻起他们自行车后的大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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