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哪儿,只要我看到夹竹桃,我就想起了我的二大娘,她那美丽的身影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心海深处,那两株明艳的夹竹桃就生长在二大娘家的院子里。
父亲弟兄五个,我的二大爷,在市区西边很远很远的一个镇上的水泥厂里上班,这两株夹竹桃花树就是二大爷从一个叫水冶的地方移植过来的。
我的二大娘倍加珍惜爱护这两株夹竹桃树。二大娘长的可美了,挺拔秀丽的身材,齐耳的短发乌黑整洁,俏丽的脸上有一双月牙儿似的的眸子,慈眉善目,她总是笑眯眯的,尤其到了夹竹桃花儿盛开的时候,二大娘坐在花树旁,你真的分辨不出是二大娘的美,衬托了夹竹桃花儿的盛艳,还是夹竹桃花儿成就了美丽的二大娘。
那是一个夏天,天儿热的天上的云彩都停止了飘动,不知躲到哪儿乘凉去了。妈妈搂着小弟在里间的炕上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溜出家门,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村头的那棵桑葚树,孤独的站在炙热的毒日头底下,枝叶被晒得焉儿八叽的,树上的夏蝉在知了知了的鸣叫着。我一心想着玩儿,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热。来到二大娘的门前,轻轻推开她家的街门,看见她家的大黄狗,伸着长长的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静卧在院中的那棵老梨树下。我对他们家太熟了,大黄狗睁眼看了我一下,懒得理我,继续闭眼卧在地上昏昏欲睡。
二大娘家的儿子和我年龄相仿,大概只比我大二三个月的样子。我的这位小哥哥淘气又聪明,整天调皮捣蛋的惹二大娘生气,这不我刚走到院中央,就听到二大娘在大声呵斥他,原来小哥哥不知道在哪个水坑里扑腾着水玩儿,弄得浑身上下像个泥猴儿一样,二大娘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到院中央的压水井旁,他歪着头嬉皮笑脸的乜着眼冲着我做着鬼脸儿,二大娘呵斥小哥哥的声音,一点也不难听,不像隔壁的三嫂子叫骂起自己的儿女来野蛮而粗鲁。二大娘利索地从压水井里压了一大盆水,三下五除二,一会儿把一个脏兮兮的小哥哥洗的干干净净的。
二大娘站起身,一边拧干着毛巾,一边顺手把垂下的鬓发往耳后一抿,笑眯眯地看着我,嘴里却嘱咐着小哥哥:“和妹妹玩儿去吧,可不许欺负妹妹啊!”
小哥哥拉起我的手走到一旁,双手做喇叭状,凑到我的耳朵边,悄悄的对我说,我有个好玩儿的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我惊喜的连忙问:“什么好玩儿呢?快让我看看”?
小哥哥神秘的从墙角旮旯里面拿出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的顶端有一根细细的长长的尼龙丝,尼龙丝弄成圆圈状。“走,我带你逮知了去”
“我不去,外面太热了”
“你不去,我去找小庆子去了”。还没等我回答他已经一溜烟儿的跑了。
我喜欢二大娘院中的那两株夹竹桃树
一会儿二大娘端着盛针线的小筐走出屋来,手里掂着一个有靠背的小椅子,坐在夹竹桃树旁,从针线框里拿出绣了一半的鞋垫,娴熟的继续绣着。“小英子,你咋不去玩呢?”
“不想去,想陪大娘您说话”。我也搬个小凳子凑到大娘身旁,看着她用精美的丝线,绣着漂亮的鞋垫儿。
我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二大娘慈眉善目的脸庞,她的声音很好听,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她的家常问话,无非就是问一下你爸呢,你妈在家干啥呢?小弟哭没哭?你完成作业了没?
我兴趣昂然地玩儿着她针线筐里的绣花用的五彩丝线,好奇的问这问那,她总是笑眯眯的,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我。我时不时的扬起小脸儿,痴痴的看着她圆润的的脸颊,恍恍惚惚间总觉得她长得像庙里的那个观音菩萨一样,:修眉俊眼的又好看又亲切。
“来,英子,你看你头发乱的,大娘帮你梳一梳头发吧。”
“好的呀”我快乐地回答道。
二大娘从针线筐里拿出一把碧绿色的塑料梳子,那把梳子好漂亮啊!绿莹莹的泛着玉石的光泽,我说大娘这把梳子真好看,大娘告诉我,这是我二大爷从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场给她买的。
我亲昵的偎依在大娘的的怀里,她把我凌乱小辫子打开,细心的慢慢的帮我梳理,先把前面的齐眉穗梳齐整,然后灵巧的翘起梳子的一端,把我的满头秀发一分为二,再用五彩丝线一边扎一个马尾状的,然后再把马尾状的头发里夹杂上彩色的丝线,辫梢上再给我系上漂亮的蝴蝶结。二大娘的手真巧啊,一会儿就把一个丑小鸭般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像小仙女一样的美妞妞了。
我美美地站起来,有点羞涩的转着花裙子,院中的夹竹桃花开得更艳了,温馨的花香弥漫在氤氲的空气里,我甜甜地看着大娘咯咯咯的笑着。
那年夏天的午后,我的二大娘、夹竹桃树,小姑娘,老黄狗,还有那棵老梨树,像相机咔嚓一声一样,永远定格在记忆的长河中。
这就是我的二大娘,她端庄美丽,象夹竹桃般绽放在我童年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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