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市的第三天,你上午从xx园回到酒店,就没再出去。园子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各处精致的修剪,蜿蜒曲折的小路,亭间吹来的微风。有这么一瞬间,你都忘了自己是不是一直停在了这里,被时光所遗弃,被人所忘却。只是偶尔侧头一看,旁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才确认,你的确是经历了几年的岁月。
人多了起来,看着嘈杂的园子,你觉得无趣,便退了出来,往住处走去。回到的时候,旅馆的大妈热情地和你打招呼,“回来啦?园林怎么样,应该拍到不少好照片吧”你举了举手里的相机,笑着点了点头,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连灯都没开,把单反往床上一扔,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朦胧中睁开眼睛,房间一片昏暗,摸索到手机,伴着刺亮的光,5点20。你光着脚走下床,拉开厚厚的窗帘,没有意料中的阳光,窗户湿湿的,下雨了。一推开窗,带着浓烈泥土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把你瞬间拉回了这个城市。你伸了个懒腰,看着散乱了一地的东西,头疼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准备整理。
窗外一声嘻笑,你回过头,看向下面,模糊的雨帘中,一身黄色雨衣的女孩一蹦一跳的踩着石板路的小水洼,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回头看看后面的男孩,男孩在后面撑着红色的小伞,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你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这颜色太过刺眼了,便转身回到了床边。
你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想着在附近随便吃点东西,趿拉着人字拖,撑着一把小伞便出门了。街上都是低头赶路的人,好像这雨是会腐蚀的毒药,一个个对之都避之不及,不想和这湿漉漉、黏糊糊的一切扯上一点联系。
沿街的小店亮着温暖的黄光,不同食物的味道不停地涌入你的鼻子。你听着肚子的抗议,却没有走进去一家店的欲望,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雨渐渐地大了,你把伞往下扯了扯,低着头继续走着。过了很久,脚下的路面变成了石板路。你抬头看了一眼,白墙灰瓦,一间间带着江南小筑气息的店面稀稀落落地亮着灯。
XX路,你呢喃了一句,呵,竟然走到这里来了。往日的热闹不见了踪影,下着雨的老街平添了几分冷清。依稀能看到几个小跑的行人,脚步声由远及近再远去,始终只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
你凭着记忆向前走着,脚下的青石路还是旧模样,你数着步数,然后便在一家小店门前停了下来。进了店里,你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样菜,便在发呆了。小店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发黄的灯光。你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旁桌坐着一对情侣,低声谈论着,明亮的侧脸让你看的有一瞬的出神。她们望着对方的眼里,就像书里写的一样,好像有光。真好啊,在这么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彼此世界上唯一的自己。这样想着,你夹起了一块藕片,嗯,太甜了。你最近有点讨厌甜腻腻的东西。灌了一大口浓茶后,舒了一口气。你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划拉着碗里的食物。
上次来,只顾着眼前的东西,眼里也只有跟前的人。旁边的一对已经吃完,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盯着相机里的照片,不时抱怨,不时笑出声。“你要把焦距全部放在我这里,背景模糊就行了,你怎么这么笨呢。。。。。。”隐约的一句话飘进你的耳朵,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也对你说过一样的话。那时候,你们刚认识不久,想学拍照的你,和爱好摄影的他,糊里糊涂地就走在了一起。身边的人讶异你们的速度,你们却觉得彼此是隔了一个世纪不曾相见的恋人又再度重逢。然后便是不落俗套的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旅行。S市就是你们的第一站。曾经,你也对那些用文字和照片记录经历的人嗤之以鼻。可是啊,你后面也是这么一样一样地做了下来。虽然,现在这些你早已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眼神重新聚焦,你灌下一口苦茶后,结账往店外走去。刚要撑伞,发现雨已经停了。落日的余晖洒在脸上,使你有种恍如一世的错觉。小街沿着河流而走,你看着这一间间明亮热闹的店面,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你失去了继续逛的兴致,便找了个靠河的石栏坐着,小河吹来的晚风很舒服,雨过天晴的空气格外清新,你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犹如重获新生的人儿。有时候,你在想是不是前世就是投生在了这江南小镇,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人。要不就留下来不走了吧,你想着,不想再回去那个钢筋水泥包裹着的城市,不想再回去那个复杂关系的公司了,也不想回去到处都和他有关的地方了。
你看着远处的一位老人,倚靠在石栏上,指间夹了根香烟,烟雾缭绕。这时,天空终于彻底暗了下来,路灯闪了闪,亮了起来。四周黑暗中的小虫立马围了上去,飞蛾扑火,即使是假象,也凭着身体里向往光的本能,不顾一切地飞去。呵,真是够傻的。
在你发愣的时候,一声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四周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多年后,你对这个城市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是,你还是能清晰地记着那天傍晚。你向着声音看去,那个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把口琴,在那悠然地吹着。你注意到老人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老妇人,歪着头,眯着眼,轻轻地摇着蒲扇。你听着熟悉的调子,心情不由地放松了起来,这一个月来的烦闷好像已经消散殆尽。
你摸出了手机,打开了信息回复到,那天我有事就不过去了,祝你幸福。接着,你按下了删除。
明天就回去吧,你眯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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