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

作者: 1992年的爱情 | 来源:发表于2023-07-10 18:41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与四姐不见已经有五年天气了,想起四姐,心里总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心疼。,

    今年五十六岁的四姐,至今单身,也一直漂泊在外。很多人都会说还是她好,潇洒,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无奈,四姐也不例外,过了人生大半,孑然一身的四姐,又怎么会没有烦恼呢?只不过,性格要强的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过罢了。

    我的四姐,打小就是男孩性格,在老家时,和男孩子一样爬树上房、掏鸟逗狗,家里养着的那条黑狗,就和她最亲。她常常引以为豪的就是,上体育课跑赛时,她在前边跑,我家的狗跟在她身后跑,惹得老师和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四姐也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主,在学校和村子里,谁敢欺负她,她一定也会勇敢应战。四姐可不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人,她还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的英雄,看到做的不对时,就会仗义执言,有时还会上前相助,因此,四姐的威信也很高,在学校和村子里得到很多小伙伴的“拥护”。

    来酒泉后,已经上四年级的四姐,因为听不懂老师的话,着急课程落下,哭着闹着要回老家,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后来,四姐知道再闹也是徒劳,也就不再吵闹着要回老家去了。

    前几年,和二姐闲聊中说起四姐,二姐还在说,刚来酒泉时,四姐因为学习退步了,有一次,二姐带他进城(那时,妈妈所在的单位位于城外),四姐听着两个当兵的,说得我们老家话,就跑向人家,二姐一把拉住她。二姐说,因为听不懂老师的话,课程落下了,四姐一直想回老家,看见说着老家话的乡党就直接奔了过去……

    按妈妈的话讲,四姐属于那种心灵手巧的人。虽说是男孩性格,但四姐干女孩的活不比别人差,反而,更胜一筹。就拿织毛衣来说吧,人家都是织好就好,可四姐不一样,她会揣摩怎么样更合理,更好看,自己创造新的织法。

    大家都难以想象到,男孩性格的四姐,织毛衣,钩针、缝纫样样都会,而且,都很熟练,做出的活,博得大家啧啧称赞。

    四姐为人诚恳,在工厂里上班时,和她年龄相仿要好的女同学、女同事,都会找四姐,给他们的孩子织毛衣,那段日子里,四姐自己都记不清织了多少套毛衣?

    除了女孩的活,男孩的活,四姐也干的不比男同志差,在工厂的那几年,四姐还用粗铁丝拧的做了几百个衣服架。前几年,她的一个女同事来还说起,家里用的衣服架还是四姐当年给她做的。她说,四姐给车间的很多姐妹都做了,每个人最少做了十个,就连车间的男同事都佩服四姐,做出的衣服架美观又实用。

    开店的时候,她的好朋友说想编个铁丝网,她立刻去彩虹桥买来铁丝,几天功夫就给编好了,当好朋友看到展现在面前的铁丝网时,说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难以相信,是四姐编的。

    由于性格的原因,四姐小时候没少挨父亲的打,可她也是记吃不记打,常常犯错。父亲和四姐,总是针尖对麦芒,两个人相处总是有摩擦。

    从小学到初中,四姐学习一直挺不错,到了高中,各科成绩也都平稳。那年代考大学,不像现在,高考需要预选,只有预选上了,才能有资格参加高考。很多的人都会在预选时就被刷下去,与大学无缘。

    四姐预选上了,参加高考时,临场没有发挥好,落选了。

    心有不甘的四姐选择了复读,可来年的高考她又失利了,再次落榜。

    那时候,个体户初露头角,四姐不想招工,想自己干个体。在等待招工的日子里,四姐在家门口摆起小吃摊。

    四姐卖的餐饮品种,虽说个头比其他摊位的小,可因为味道好,回头客不断,顾客宁愿等着吃,也不愿去其他摊位上。

    在那个都希望有个铁饭碗的年代,身为老革命的父亲,段不允许四姐干个体,认定有个铁饭碗才最踏实。

    在父亲的坚决反对和阻拦下,四姐只要 停止了摆摊,等待招工。

    那时候招工也不是很容易的事,不但招工难,招了工,又有了什么风险抵押,说白了就是工作单位集资。记得,四姐进厂时,三千元的风险抵押是自己摆摊挣的钱交的。

    四姐看好个体户的契机,可拧不过一家之主的父亲,心有不甘地进厂当了一名工人。

    在工厂,四姐的工作,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无论干什么,都干的有模有样,让人无可挑剔,没话可说。

    随着改革开放,厂里改制,参加工作七年的四姐下岗了,四姐再次选择干个体,此时的个体行业很是时兴。四姐的这一决定惹怒了父亲,按照父亲的想法,继续入股,再就业。可执拗的四姐不干,说:“进厂时集资入股交的钱,七年了才给,要不是改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呢?再入股,把钱投进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

    父亲的想法是,别人都行,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刚参加工作那几年,四姐心里一直有个结,不想待在酒泉,想回老家去。那时候,小冯哥(二姐夫)的二哥在咸阳的单位是管人事的,四姐一心想调回去。因为跨着四五个省,调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说不上要多长时间,四姐也没谈男朋友,怕找了男朋友还得牵扯为其调工作,所以,在此期间四姐拒绝了追求者。

    谁知道,小冯哥的二哥工作有了变动,离开了原岗位,四姐调工作的事也就搁浅了。

    下岗后的四姐,和父亲两人总是会有摩擦,两个人都太要强,针尖对麦芒。在一次两人又起冲突时,四姐毅然决然地去了咸阳二姐那里。

    只身在外的四姐,此时已到了30岁了,别人给她介绍对象,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觉得和她没眼缘,就这样,耽误了的四姐,也不再太热衷。

    后来,经人介绍,四姐和小刘两人相识,小刘比四姐小三岁,有过一段婚姻。经过相处,两人都觉得挺适合,就定了婚期。我们都为四姐高兴,终于找到了归宿。

    就在我们都计划着去咸阳,参加四姐的婚礼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四姐打来电话,告诉父母和我,说不用过去了,她已经取消婚约了。

    我们都很吃惊,眼见着快到婚期了,怎么还取消了?

    过了大概三四天,四姐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经过四姐的描述,我们才得知四姐取消婚礼的缘由。

    小刘别的都还好,就是信佛,他不是一般的信,信的有点走火入魔。比方说,单位组织职工外出疗养,别人都欢天喜地去转,而小刘是每到一个地方,就打听哪里有寺庙。更奇葩的是,小刘竟然提出,婚后要腾出一个房间专门摆他的那些东西。

    四姐很生气,问他:“那你是要我还是要那些东西?”他的答复竟然是,他离不开那些东西。听了小刘这样的回答,四姐当即就提出取消婚约。

    我家里对信佛这东西原本就很不感冒,偏又加上他的这种不管不顾的信奉,这次,让我的四姐,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取消婚约,四姐负气取消婚约,四姐说:“幸好还没领证,要不还没结婚就离婚,让别人怎么看?”

    等到小刘打电话给她时,她电话里怒气冲冲地说:“你个神经病,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咱俩完了。”说完这话,挂了电话,四姐把电话卡取出扔了。她不想再和小刘有瓜葛。

    四姐告诉我们,之前就有过一次,小刘信誓旦旦向她保证说,不再信佛了,还说,信了一场,要送一下。谁知,没几天又反悔,再次信了。四姐一气之下去了外地。

    没想到,小刘再次又找到二姐,让二姐劝四姐回来,说是他不信了,想和四姐一起过日子。谁知道,四姐从外地回到咸阳,和他婚期都定了,谁知,他又出尔反尔,说还要继续信佛。即便在四姐问他,是要我还是要信佛时?他还是表示,自己离不开那些东西。见他还是放不下,四姐又怎肯容忍,提出了解除婚约。

    回酒泉后,四姐和父亲的关系还是没得到改变,也许是不想家里有一个到了出嫁年龄还待在家里的孩子,父亲总是责怪四姐不该悔婚。

    从来不信鬼神这些东西的父亲,竟然想着让四姐和信佛走火入魔的小刘能够一起过日子,四姐又怎么肯答应?

    自此后,父亲总会挑四姐的不是,四姐又怎肯逆来顺受,于是,父亲更是以各种借口找四姐的茬。父亲和四姐的战争总是火药味十足。

    父亲叶落归根的想法改变了他和四姐,父亲回了咸阳,距离产生美,父亲和四姐的关系得到缓解。刀子嘴豆腐心的四姐,往往是事做了还不落好。

    多年漂泊在外的四姐,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好学的她,也学了好几门技能。她在西安学习厨师,厨艺不错,她又跟着名师学习按摩,她的口头禅就是:“技不压人,有了手艺,什么时候都饿不死。”

    还在工厂里上班的时候,只因妈妈一句:“我看修鞋还挺好的。”她就买了四样礼,亲自上门去拜师。那时候,没工作的人都不愿去修鞋,何况是她,有工作的人,而且,还是二十岁的姑娘,真的不是一般人都愿意干的事情。

    四姐在工厂是三班倒,下班后,四姐就会去师傅的摊子上,九十年代摆摊,都很简易,找块帆布,用钢管支着遮风挡雨,再摆几个小马扎,供来修鞋顾客坐。

    如果早上不上班时,四姐就会去师傅家,帮着师傅推修鞋的小货车。

    四姐还会在晚上不上班时,去师傅家,陪着师傅,一起修白天接收下,没功夫修的鞋。好第二天顾客来取时,能顺利取走。

    师傅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他经常在我妈妈面前夸我四姐聪慧,说,有时候自己干活,四姐扫一眼就学会了,不像其他的徒弟,手把手教很多遍,都不得窍。

    ……

    四姐摆过小吃摊,开过餐馆,还修过鞋,回酒泉后,四姐又想到了利用父母家凉台十几平米开擦鞋修鞋店。

    四姐开了擦鞋修鞋店,我也在店里打工,因为四姐之前跟着师傅学习过修鞋,修鞋那一块由四姐负责,我则擦擦鞋,洗洗运动鞋。擦鞋人来的多的时候,四姐会和我两个人一起擦鞋。

    四姐说,我性格太柔弱,不像她,修鞋这一块,很多的活都干不了。四姐还说,自己在店里干两三年就不干了,交给我干。她开这店的初衷就是为我开的,想着干顺了,就交给我打理,反正她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饱。

    这不由地让我想起,我刚结婚在安徽时,那时候我去安徽,辞了工作,道文退伍回去也刚刚安排工作,四姐就在给我们的来信中夹了一百块钱。那时候,四姐每月的工资还不到一百元,她是从工资里省下来寄给我们的。

    2006年和小刘分手后回酒泉,看到已经上初中二年级的儿子还和我们住在父母家的一个卧室时,她掏钱买了父母家附近的一套二手房,让我们一家三口住。还把房证办成道文的名字,知道我们手里没有钱,她说,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还她。

    去年,儿子准备结婚,女方家提出十万元的彩礼,当我告诉她时,身在澳大利亚的四姐劝我们别太着急,她会帮我们的。

    四姐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每次说着最狠的话,却把最温柔的爱给了家人。别看她和父亲总是针尖对麦芒,可父亲年老时,陪在身边照顾的还是四姐。

    还有,四姐的直脾气也难免得罪人,别的不说,在家里,三姐和小弟就不待见四姐,四姐也很清楚,可在去年的一次通电话时,四姐在电话里说,她想着多挣点钱了帮着弟弟还房贷。

    四姐最常说的话就是,我们之间哪怕打的头破血流呢,但如果别人动一下就不行,我会跟他拼命的。其实,家人一直都在四姐最重要的位置,只是她不善于表达。

    在开店期间,也有人为四姐介绍对象,记得和四姐很要好的小学同学环姐姐,就介绍自己的哥哥给四姐。

    四姐当时挺高兴的,回来后告诉我,环姐姐的哥哥倒是很不错的,记得小时候每到星期天,去环姐姐家玩,她哥哥都带着围裙,在家里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四姐还对我说:“你也知道,她爸去世的早,她妈妈又没有工作,在干临时工,她哥是老大,下面弟弟妹妹四五个,就她哥参加工作了,条件可想而知。她哥为了省钱,还在家自己给他两个弟弟理发。”

    听了四姐的话,我也替她高兴,因为她哥哥四姐了解,她哥对四姐也了解,每次去她妈妈家,她哥哥也在,两个人都了解,看来这事有戏。

    因为在上学时,她俩就很要好,两家就隔着马路,经常去她家玩。她哥哥四姐是知道的,看来四姐对她哥哥挺满意的。

    原本以为四姐的缘分来了,可仅仅见了一面,四姐就不愿去见第二面。四姐说,没想到人都不像看上去那样,她印象中每次去她家,都看到长兄如父的大哥任劳任怨,为了弟弟妹妹,为家里付出了那么多。

    谁知,接触后,四姐发现并不是好人都适合,同学大哥说:“这么多年你肯定存了很多钱吧?”四姐瞬间心里就不舒服了。

    这不由地让我想起四姐当年在工厂时,那个追求者……

    四姐的男同事,他的姑妈家和我家住一栋楼,他的姑父和我父亲是同事,是一名老红军。他从姑妈家了解了我家的家庭情况后,和我四姐说:“你爸是抗美援朝老干部,你妈妈是从天津支援大西北的支边青年,你家父母双职工,姐弟六人只有你弟在上大学,其他的都工作了,家里没有负担。我姑妈还说你家条件好,你有钱。”我四姐一听,原来是冲着我家的家庭条件好来的。虽说父母不是高官,但都是干部。原本我四姐对他就有点不满意,他这样一说,四姐彻底连和他相处了解的欲望都没有了。

    怎么是这样的人啊!一说就是我四姐有钱,我四姐是什么人?她是那种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听了他的语句,直接就炸了,以后见面都懒得理他了。

    没想到几年后,又遇到这样的一个人,说我四姐这么大了没结婚,那肯定是有钱。以前有工作,后来又自己干这干那的,手里有钱。四姐心里就很不舒服,不愿和他再来往了。

    刚刚四十岁的四姐竟然绝经了,这对于四姐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原本四姐还想着有合适的人成家有个伴。可现在,刚满四十就绝经了,四姐的绝望可想而知。

    从此,四姐打消了成家的念头,对于别人的好意直接拒绝,她说自己成家有什么意思?就算是找,人家不管是离婚的,还是死了老婆的,都有子女,我找了就是去伺候人家?我不找,我还想找个保姆伺候我呢,我没事干给人家去当保姆去。

    四姐像当初说得,干了两年多,就把店交给我打理,回咸阳照顾身患绝症的妈妈。一年后,妈妈离开了我们。四姐就留在咸阳照顾年事已高的父亲,可四姐和父亲总是针尖对麦芒,两人性格都硬,谁也不服软,在这种情况下,我那吃软不吃硬的四姐外出打工去了。

    谁能想到,一辈子都没结婚的四姐从事的工作竟然是月嫂,这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四姐月嫂做的风生水起,得心应手。

    2018年的时候,四姐还走出国门,去了澳大利亚,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因为客户违约、变卦,四姐宁愿露宿街头也不屈服。

    因为身体状况出现问题,只身在外四年的四姐迫不得已回到国内,命运多舛的她,如果不回来,病情可能会危及性命。

    想起我的四姐,心里就像有针扎着一样地疼。想起那次去咸阳,二姐和小冯哥对我说的话。二姐说,那时候,要是劝劝你四姐,和小刘成了,管他信不信佛呢,只要把工资拿回来交给你四姐就好,有孩子了,我们帮着给带。这样的话,孩子也十二三了。只是,你四姐的性格你也知道,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话。

    小冯哥则对我说了四姐回去后的情况,让我心酸,很心疼四姐。“你四姐常常去到小刘单位门口,躲在暗处偷偷看着,或者去了在那儿一坐就是大半天。”听了这话我的心里一颤,问:“那她怎么去找小刘,而不见小刘呢?”

    小冯哥回答:“怎么见啊?她都没想到自己刚刚四十岁就绝经了。”

    我感到心里一阵酸楚,四姐该是有多无耐,多无助啊!四姐对自己当年的意气用事,也许有点后悔。其实,在俩人相处的日子里,都还融洽,再有,除了信佛走火入魔外,小刘其他方面也还都挺好。和我家人相处也挺融洽,像二姐说得,四姐觉得自己还能把小刘齁住。

    一转身真的就是一辈子,四姐这一生已经过去大半辈子了,别人都羡慕她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其实,心里的苦只有四姐自己明了。

    前几天和二姐通电话,问起四姐,二姐告诉我,四姐去了河南,找认识的一位中医,学习推拿按摩去了。在电话里,二姐还说,四姐要学几年呢。

    想着只身在外的四姐,我的眼睛里就出现四姐倔强的身影。像妈妈说得,四姐是心灵手巧的人。四姐也是好学的人,已是五十六岁的四姐,一直都在学习,在拼搏,在努力。

    盼着和四姐的再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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